“我又不知道你们会聊到天黑!”林山卿有些委屈,她等了许久,怕走远了子贞寻不到她,结果江风旸还要数落她。
太子理屈了,他闭口不言,专注手上的动作。
脸上清凉,林山卿舒了一口气,等太子停下动作,便低头看向药碗,又擡头看江风旸。
他一滞,实在不想面对,可五娘还在对面看着,只好捧起药碗有模有样的凑在嘴边,嘴唇抿了一下,苦到皱眉。
林山卿不给面子的笑出声,江风旸索性将药碗放下。
喝药真的难受!
见他半响不再喝第二口,林山卿便端起药碗,舀了一汤匙送到他嘴边。
江风旸迅速偏头,药汁瞬间擦到他脸上。
有脾气了?林山卿再度送往他嘴边,太子很倔强,并不回过头。
林山卿又看他一眼,见他依然给她一个侧脸。于是将汤匙放下,轻手轻脚站起来,方背过身,手腕便被捏住,力度有些大,令她皱眉。
“去哪里?”
江风旸仰头看她,语气有些焦急。
“回露华殿啊。”
她回答的理所当然。
“我喝药,五娘留下。”
林山卿憋回笑意,重新坐到桌边,将药递给他。
江风旸闭着眼一股脑喝下,眉头紧紧皱起,林山卿递给他一碗茶,擦去他唇角药渍。
喝罢药他又溢出一两声咳嗽,林山卿干脆将他拉到内卧,让他躺回床上。
已经躺了一天,江风旸完全不想呆在床上,他想要送林山卿回露华殿,顺便走一走活动下身体。
林山卿点头,又在他身上披了件披风。
这一段路两人走过许多回,无数次并肩而行,从冬天走到夏天,有许多深刻的记忆。
今夜风偏大,林山卿抱住江风旸胳膊走在风里。
她有些后悔:“早知便不让阿旸来送我了。”
这样大的风,不该让他出门来。
江风旸笑的有些无奈:“我还没有如此娇弱。”
“生病是很难受的,阿旸难受吗?”
他伸出衣袖替她挡风:“现在已经好多了,明日估计又能活蹦乱跳。”
她笑,轻轻道:“阿旸以后都要健健康康。”
她不希望看见身边的人难受。
江风旸点下头,又道:
“我看今夜风大,明日五娘记得多穿些衣服。不要像我一般着了凉,生病可是很难受的。”
“嗯好。”她听话的点头应下。
“明日父皇离宫,咱们要去送别。”
出宫去?林山卿眼睫颤了一下,她轻轻点头:“好。”
殿门口到了,两人都停下脚步,林山卿踮脚摘下他发上的落叶,又将他披风整理好。
对他笑道:“阿旸快回去。”
“五娘先进去。”江风旸看着她的眼睛笑道,他习惯看着她先回去。
“好。”
她依言转身,迈过门槛。
回了下头,江风旸伸手示意她快些进屋,而他还站在原地。
缓缓转回头,她看着脚下,忽然想起他拾起香囊时失而复得的神情,擡头,停住步伐。
晚风吹过来,她提着裙摆转身,慢慢往回走,倚着门框朝外看,他依然在原地停留,发丝在空中舞动,披风勾勒出身形。
暗夜将所有情绪都挑明,她忽而走出去。
江风旸诧异的望着她,林山卿便扑向他怀里,下意识接住,他摸向她发顶。
“怎么啦?”
林山卿不说话,擡起眼帘看他。
江风旸轻眨眼睫。
衣袖被紧紧握住,江风旸启唇欲语。
林山卿借他衣袖踮脚,溶溶月色里,她吻在他唇上。
没有任何不经意,也无有任何目的。
这是极其单纯的一个吻,这样轻贴在他唇上,闭眼时睫毛滑过他脸庞。
江风旸耳朵通红,他搂住她的腰,弓腰低头。
他唇上还有药的苦涩,苦涩过后却有丝丝缕缕的甜蜜。
五娘不知道,眼前的少年郎曾偷亲过她许多回,许多回她都没有发觉。
少年人的情意隐秘又含蓄,他甚少直白表达过内心,将情意都放在一举一动,一瞥一笑里。
人在月下的情境将一切都暴露,今日月下回首,他还站在风里,停在原地。
以往很多次,若是她悄然回首,也能见到相似的场景。
这一次,她毫不犹豫奔出去。
庭中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