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1 / 2)

下山

直到拿着卷轴走出竹楼,林山卿还处在恍然之中,曾经恣意洒脱的城南先生来了白云寺,隐居在寺庙之中。不过与他交谈中还可觅得他曾经性情。他给通体雪白的小狗取名“小黑”,因他喜黑色,修佛之人却并不避讳穿道袍,恣意仍在。

“如州左如,年少风流,遍结豪杰,豢养家妓,挥金如土,年逾三十,妻离子散,家财散尽,从此青灯伴古佛,回首往事,甚荒唐,梦一场。”

今隐居白云寺,号定安,修佛参禅,远尘世。

左如站在竹楼上,目送二人离去,林山卿与江风旸向他告别,他掌心合十,光头穿道袍,朝两人躬身弯腰。

“再会。”

“再会。”

他们撑开伞,顶着雪花往回走。走至竹桥上,瞧见钟楼上有一僧人,僧人拉起横木,是欲撞钟。

钟声响,雪应声而落,钟楼外还在飘雪。

白雪载钟声。

僧人在钟楼上站立片刻,转身下楼。

白云寺的香客若是借宿,需要自己去提热水,有专人烧热水,吃住都在寺里。

江风旸提着木桶出门,不让林山卿相送,天色已黑,气温骤降。

他回来时林山卿靠着墙边快要睡着了,今日她也确实累了。于是往木盆倒了热水,放到她脚边,脱去她鞋袜,试了下水温并不热,便将她双脚浸入水中。这时,林山卿醒来了。

她晃了晃头,将睡意驱散,江风旸站起来,去隔间洗漱。

等他出来时,林山卿正双脚踏着水,撑着腮发呆。

他走过去,手指点在她额头上:“回神。”

她点头,片刻后起身倒水,坐回桌边。江风旸不知从哪里寻出一本书,看的入迷,林山卿凑过去,头发垂在书页上。

江风旸道:“五娘想看么?”

“讲的是什么?”

“志怪故事。”

说起志怪故事,林山卿倒是有一肚子故事,佛寺里最不缺书生与女妖怪的传说。

于是林山卿道:“干什么女妖总来佛寺勾引书生,不怕被人捉了去?”

江风旸思考一下,回答她:“也许妖怪怕道士,不怕和尚。”

是她一时想岔了。

两人开始瞎聊,东南西北乱谈一气,江风旸说子贞绣的一手好苏绣,林山卿道翁老不喜欢单瓣的花,只喜欢重瓣花。江风旸偷偷告诉她有一名皇子擀面擀的好,后来封了团王。林山卿说张大厨的白萝卜腊鸭子汤味道一绝,只是他只做过一次。

她问:“阿旸的绿豆糕为何做的如此好?”

“师承叶采女。”

“五娘的哥哥是什么样的?”

她笑吟吟:“大哥有一副好嗓子,他会给我梳头发,二哥剑术好,她会编手链。”

她晃晃手上的铜铃铛:“这是二哥编的。我还有一个哥哥宋轻舟,他琴棋书画皆通,才学甚高,族中还有……”

江风旸认真听她讲,这是他不曾知道的过去,当她谈起旧事,江风旸也在脑海中想象这些画面,他开始好奇起云砚,好奇起阳谷,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阳谷与云砚的水土该是极好,所以养育出了林山卿。

她讲完,擡头看天上有月亮,有星辰,雪已停。

“明日天该晴了。”

江风旸自私的想,他希望这一场雪不要停,最好能到天荒地老。

于是没有回答。寺院宁静,在这里呆上片刻,仿佛尘世都被抛在一边,人也轻松许多。

林山卿看着窗外片刻,她已经很困了,眼皮都在打架,于是站起来对他道:“阿旸,我去睡了,我睡右边。”

他点头,也站起来,将门窗都阖好,吹灭灯烛,借着月色走到床边。

布帘已拉开,隔出两个空间,林山卿已经睡去,背对着左边。

他也躺进被子里,透过窗户望出去,看得到月亮与灯笼。

对面的一排厢房灯烛还未全熄,他听着风声入眠,夜半时分,林山卿却听着风声醒来。

对面厢房有人猛烈咳嗽,接着熄灭灯烛,厢房便一片漆黑。

窗外的宫灯随着风左摇右晃,幽幽的灯光最终熄灭,树的影子打在窗纸上,令她瑟然发抖。

夜半醒来,一时恍惚,又兼风声狗吠,远山中兽鸣,她开始发抖。

雪从树枝掉落,一声清响,她将头蒙进被子里,想起山南曾经讲过的志怪故事,一时觉得窗外有人床下有人到处都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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