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台点燃,今夜的菜肴素菜居多。张大厨厨艺了得,素菜也做得令人食欲大开。林山卿吃完放下竹筷,又盛了一碗汤。
她吃的太香,江风旸跟着多吃了一碗,又见她喝汤,也忍不住给自己盛了一碗汤。
两人都吃完,宫娥撤走碗筷,将案几擦净。
林山卿剪落一段烛花,见江风旸在对面站起,开始解腰带。
她大惊,捂住双眼别过头,结结巴巴道:“解……腰腰腰带是干嘛?”
对面无回应。
疑惑的扭头看,双眼轻轻睁开,头顶却被盖上了什么东西,眼前一黑,熏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她伸手欲拿开,有人压住她的头顶,掀开她眼前衣物。
重见光明,见江风旸含笑脸庞。
“五娘说的,帮忙摘苍耳,我脱下来好摘一些。”
“干什么在这里脱,不是有内卧?”
五娘不满道。
江风旸无辜道:“走进走出多麻烦,外衣而已,又不是中衣。”
无法反驳。
她将衣物拿下头顶,理了下头发,指挥他:“坐回对面蒲团上去。”
“好。”
他听话坐回原地,穿着洁白的中衣。
林山卿翻到衣摆下方,拿起剪烛花的小银剪,夹起这些小野植。
她的动作很轻,害怕苍耳勾破了朝服拉了丝。
外边风大了些,吹得竹林沙沙响,随后有人道:“下雨了。”
脚步声起,宫娥们关了窗,将门也阖上,子贞看江风旸穿着中衣坐在蒲团上,一时愣住,又一看,原来朝服在太子妃手上,他轻轻走去内卧,取了一件斗篷披在他肩头。又去找了一件太子的外衣,披在林山卿身上。
两人都专心致志未被影响。一个专心致志摘苍耳,一个专心致志望着对方。
子贞笑着退出殿外,阖上门。
雨势渐大,在屋内可听雨打屋檐声,又可听灯烛哔啵声,也可听风过竹林声。
心很静,颇觉温馨。
林山卿将苍耳鬼针草都堆在桌面上,已经堆起来许多,还剩一些便要摘完了。
她擡头看对面,阿旸趴在桌子上,似是睡着了。
加快动作将剩下摘完,她放下朝服,轻轻扑在案几上,调皮伸手戳他脸颊,江风旸无反应。
她扭转视线,看到桌面上的端砚,手指伸过去,在砚心触了触,入手柔滑,收回手,指尖已经沾了墨。
无怪是名砚啊……砚心居然不干壑。
又想到了自己的一袋钱,还是心痛。于是擡手,点在江风旸鼻尖上,忍住笑,又在他左右脸颊各画了三道,轻轻收回手,仔细端详。
画的十分对称,她很满意。
屋外有脚步声,她迅速坐端正。
子贞屋外道:“太子妃,阿言来接你了。”
声音惊动了江风旸,林山卿睁大眼,看他皱了眉,又怕他醒来,又觉得醒来也没什么,反正他自己也看不着。
他仅是皱了眉,不久又松开,看来还未醒来。
林山卿小心站起,将朝服叠好放在他身旁,又将子贞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衣拿下,轻轻盖在他身上。
侧头细看自己的杰作,她憋笑,轻手轻脚离开,走出殿外。
阿言举着伞看着她,问道:“太子妃为何这样开心?殿下呢?”
她将食指放在唇前,动动嘴唇:“他睡着啦。”
阿言颔首,递给她一把伞。
两人踩着雨水往露华殿走。子贞将他们送出紫云阁。
殿下睡着了,雨夜微冷,还是将他叫醒吧。
他轻轻走进去,关门转身吓一跳,以为自己看错了,大着胆子走近看,这是太子殿下。
差点笑出声,不能直视,一看便想笑。
他低着头摇他:“殿下,殿下……”
声音颤抖,这是在努力憋笑。
江风旸被吵醒,一时有些不耐,蹙眉坐直。
“什么?”
不耐的表情配上这副尊荣,子贞忍不住了。
发觉不对劲,江风旸道:“笑什么?”
子贞擡了下头,又马上低下:“没……没什么……”
身旁放着叠好的朝服,桌上有一堆苍耳,身上披了两件衣服,外面雨还在下。
他没有看到林山卿,问他:“五娘呢?”
“……回……回露华殿了。”
“你究竟在笑什么?”
子贞哪敢说,低着头不答话。
宫人们进来送热水,刚一开门,都愣住,有名宫人没忍住,哈哈大笑。
江风旸皱眉看他们,站起身,面无表情道:“放进去吧。”
“是。”
个个脸上都有笑意,甚至憋的脸通红,江风旸完全摸不着头脑。
他提步往外走,打算看看雨有多大,子贞赶紧拉住他:“殿殿殿下,您先去洗漱。”
江风旸一脸严肃,子贞擡了下头,不行忍不了了,他直接笑出声。
终于发觉有哪里不对,他走进内卧铜镜前,心跳加快,无奈坐下。
叹了口气,拿起一旁的布巾擦拭脸颊,一时没有擦掉,不愧是名砚。
盯着铜镜看,他自己也笑了。
五娘:嘿嘿嘿(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