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公子
叮——
一道清脆的银铃声把睡梦中的人惊醒。
宋白英猛地半坐起来，帘帐之后一道黑影落入他的眸中，他眉头一头，倒是并未动手。
他悠然道：“是何人敢在我府中那闹事？”
不远处的人默不作声，挺拔的身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唯有那双眸子，是唯一暴露在月色之下。
他眉头紧蹙，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人，手早已往腰间探去。
来者不善。
不远处的人倒是冷笑一声，屋内十分静寂，耳边能听到的始终是“叮”的一声又一声。
宋白英似是反应过来，嗤笑一声，往腰间探去的手已然收回，唇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
他就这一袭里衣，下榻时猛地跪在地上，“不知太上皇深夜来此，是来杀臣的还是让臣消失在这个世上？”
已知来意，心中自是还存有侥幸。
不远处的人身形并未挪开半步，不曾害怕眼前之人知道他的身份。
沉默半晌，才堪堪开口：“害了那么多的大夏百姓，心里可曾有愧疚？”
“愧疚？”宋白英冷笑一声，擡眸望着屏风之后的人，“那又如何，他们都该死！”
萧鑫雪闻言，失笑地摇了摇头。
宋氏一族出来的皆是疯子。
既然这样，他还有何话要说？
叮——
又一声过后，屏风之后的人便已消失。
宋白英猛地瘫坐在地上，额上不断地冒出冷汗，刚刚为何不杀了他？
离开宋府之后的萧鑫雪，自是回到宫中。
一路上，他心事重重。
待到见到还在批阅奏折的东苏合香，心下难免松了口气。在来之前，他特意去寝宫换了身普通的衣着，免得让他担心。
听到动静，座上的人自是有些坐不住。
还未擡头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下一瞬就被人拥进怀中，擡头看去大殿内那里还有什么人？
东苏合香失笑，顿觉今日的疲惫消失殆尽。
他猛然间轻嗅到一股尘土的气息，靠在他的怀里面蹙了蹙眉，薄唇轻抿不语。
“刚刚去了一趟宋府，不知阿香可有意见？”
东苏合香：“……”
现在有意见再说岂不是迟了？
想来意识到这点，萧鑫雪在他的耳边低笑一声，“他不是当年宋逾白之子，也不过是宋逾白的后人罢了，如今宋氏怕是想要卷土重来，为的就是属于他们的东西。”
他们的东西？
东苏合香不明所以，除了天下，还有什么他们想要的呢？
这一次，反倒是他开始变得有些不解起来。
萧鑫雪捏了捏他的脸，不禁笑道：“他们想要的从未是这个天下，而是要毁灭。”
毁灭？
听到此处，东苏合香眉头一拧。
果真都不是什么好心人。
寒风呼来，一夜之间初雪悄然落下。
今日朝会时，宋白英因病告假了。
东苏合香望着那个空缺的位置，心里不自觉地嘲讽，没料到胆子这么小，昨晚就这么被吓到了不成？
前朝所发生之事，坐于寝宫之中的萧鑫雪自是一清二楚。宫内里里外外都是耳目，凡事都是第一时间了解。
他听到宋白英告病假，内心同东苏合香如出一辙。
正逢苏萧朗此时过来寻他，心思倒是没有过多地出神。
他静静地听着面前的少年同他说这几日的功课，直至最后萧鑫雪都未能听到苏萧朗所提出的婚事。
轻抿了口热茶，他不禁莞尔一笑，摆了摆手让周围侍奉的人下去候着。
殿内剩下的不过是外面寒风呼啸的声音，炭火“噼里啪啦”并不引人在意。
“朗儿可是有事同朕商议？”萧鑫雪的声音十分淡然。
苏萧朗一听到这话心里一颤，无论过去多久，面对父亲属实带有一些压制。
他张了张唇，耳廓不由得泛红，伸出指尖轻捏着，心下不由得泛起一股紧张的情绪。
不知从何说起。
苏萧朗心里暗道。
知子莫若父，萧鑫雪如同小时候那般揉了揉他的头，“我的小阿朗长大了，也是时候到了婚配的年龄，不知瑶儿可满意？”
苏萧朗闻言，双眸一亮，唇瓣轻颤满是不可置信的模样。
萧鑫雪眉眼一挑，他唇角轻扬含笑看着眼前人，倒是没有过多的情绪表露出来，可难以让人忽略的便是眼底一闪而过的愧疚之意。
“父皇，儿臣其实不急，但是……瑶儿姐姐应该看不上儿臣。”
萧鑫雪：“……”
他怎么养出这么个榆木脑瓜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