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笑而过,换了身丧服就进宫,心里隐约有些畏惧。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那种浑身冰冷的感觉,仿佛躺在棺椁里面的不是太子,而是他东苏合香。
“儿臣参见……”
啪——
话未说完,左脸颊处被人狠狠一扇,顿时起了红印,他的唇角瞬间红肿起来。
那种火辣辣的感觉让他的意识瞬间清醒,不再浑噩。
这一天终归还是来了。
“你个逆子!”
啪——
猛地,东苏合香另一侧脸颊处被人用力一扇。
那一瞬间,他唇角处露出一抹嘲讽。
眼见着东苏渊再次落下的掌心时,东苏合香猛地抓住他的手腕,擡眸冷笑:“陛下,你自己没管好自己的儿子,来打儿臣做甚?”
他的声音冷到极致,一步步逼近东苏渊,“陛下,这两巴掌算作我还你这些年的养育之恩,你若执意动手,休怪我让大夏皇室彻底绝后。”
言尽于此,东苏渊怒目而斥,却张着唇始终哑口无声,被东苏合香紧握的手腕勒得生疼。
“睿王,你想弑君吗?”
门口处传来一道愠怒的声音,瞬间把东苏合香的思绪拉回,他猛地甩开紧握住的手腕,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赵庭温和上官羽连忙跑过来查看东苏渊的情况,嘘寒问暖地问了几句。
“儿臣告退,父皇保重。”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御书房,离开时已然忘了向这位君王行礼。
“真是反了!”东苏渊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出,他并未停下脚步,他不想继续任由这人欺辱他。
那两巴掌,已经足够了。
太子的丧礼,东苏合香并未去。
萧鑫雪听到赵庭温所说时,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似是想起什么他轻叹口气。
“把计划推迟吧,那人怕是还不能杀。”
“为何?”
赵庭温禁不住反问,他们都已经除掉所有的障碍,现在朝中更是人心惶惶,此时动手怕是很容易得手。
不过到那时候,萧鑫雪要面对的可是天下人的质问。
“太子,是我杀的,不是他。”萧鑫雪说完轻抿了口茶,未曾去看面前的人。
赵庭温听到这话,丝毫不意外,“主上,我还是那句话,睿王不能死!”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院中再次剩下萧鑫雪一人。
他看着原先的那处亭子,本应该坐着好几个人打闹,可如今却变得空荡荡,甚至有些人了无音讯。
一连着好几日都未曾见到东苏合香,似是有意在避开他,连同太子下葬时他都未曾出现。
萧鑫雪一问管家才知道,那人不知何时溜上了国清寺。
他失笑片刻,这人怕不是在一直躲着他?
国清寺。
东苏合香此时跪在佛像前,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当今所做之事是否正确?
虔诚的就像是在忏悔。
“王爷,有一位施主找你。”小和尚走到东苏合香的跟前。
东苏合香缓缓睁开眼睛,也不知在想什么起身离开。
走到一处阴凉下,东苏合香站在不远处就看见站在那棵姻缘树下之人,他面部走近并未开口。
“阿香是在怪我吗?”
“未曾。”顿了片刻,东苏合香再次开口:“我只是在忏悔,身上背负了那么多条性命,就觉得老师和母亲曾经为我所做之事不值。”
不值?
萧鑫雪瞥了眼东苏合香,眼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有些话我不说你也懂,有些事你不做就任人宰割,自己若是还未想明白,那边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留下东苏合香一人站在院中。
停留许久,他似是想到什么,连忙追了上去。
到山下时才发觉,自己似乎又中了萧鑫雪的计,这是专门过来激他的吧?
他的呼吸急促停留在马车前,见到车中的男子微有些失神,“走吧,回府。”
一路上两人沉默不语。
东苏合香依靠着马车,垂着眸子也不知在想什么,他的思绪许久都未能合拢。
萧鑫雪见他抿唇不语,侧过身去拿着把扇子帮他扇风,手中动作轻柔,一阵凉风轻抚而过瞬间拉拢他的思绪。
他侧过头对着萧鑫雪苦笑,“老师,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个人特别懦弱,想要为母亲和姐姐报仇却总是躲在你的身后,躲在赵大人和上官大人的身后。”
“你是睿王,是当今大夏皇室的一员,那不叫懦弱,那叫善良。”他伸手如同小时候那般,轻抚着他的头,带有些安慰的意味在里面。
东苏合香也不知如何回答,靠在他的肩头上闭上眼睛,他累了想休息一会。
过了半晌,他轻声呢喃,似在自语道:“老师,其实我都知道,即使你不跟我说我也知道。”
在那一刻,萧鑫雪只觉得浑身一僵,肩头变得沉重起来。
他的唇角露出一抹苦笑,眼底被他遮去的那层阴冷在此时显露。
萧鑫雪从不是善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