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不是不愿告诉你,是觉得会连累你。”那日,在萧鑫雪的咄咄逼人下,他总算是敞开心扉。
萧鑫雪一听到这话,自是觉得迷惑,“你怎会连累我?说起来若不是你和你的姐姐,我怕是无家可归,早已和朗儿流落街头。”
“可是老师,我甘愿当你的棋子,即使被你利用我也心甘情愿。”
蓦地,萧鑫雪的心口处婉如刀割。
他本想伸手像小时候那样揉揉他的发丝,到头来竟发现,眼前的人早已比他还高。
是他被困住了。
萧鑫雪苦笑,“阿香长大了,老师所做的事情你不是一清二楚,一直都在利用你。”
“我知那人想让上官羽来刺探近日东洲军中的军情,也知你当初是同我娘让我引开那人的眼线,那日的纵火是你们一手策划,为的就是在移开皇帝的眼线后,假借大火逃离冷宫,利用那些死尸替代你们离开……”
“老师,学生所言可否有错之处?”
“并无。阿香所言极是,是老师过错。”萧鑫雪带有丝惭愧,眼里尽是懊悔。
东苏合香步步紧逼,问:“老师,为何又让赵左相在那人面前提起一嘴,说我贵为王爷,应当出去历练一番呢?是不是利用我的身份带着你出府,甚至离开大夏的国土。”
一字一句,狠狠地砸落在萧鑫雪的心口上,他抿唇不语,面色寡淡。
东苏合香未听到回答,不曾着急,他冷笑一声:“老师,萧鑫雪,蒙氏是我的亲生母亲,你可是我的老师啊,你若告知我一切,定是甘愿为你赴汤蹈火,求的不过是在你坐上那个位置后,赐我一方自由,你呢?”
萧鑫雪被问得哑口无声,耳边剩下的不过是东苏合香一字一句的质问。
他说的都对,让他无法反驳。
“萧鑫雪,我不是傻子,你也不是,你怎会不知为何我会甘心被你利用。”
那日,不欢而散。
两人之间也不再是藏着掖着的那种关系,心里始终有种空唠唠的感觉。
一场黑子与白子之间的对弈,终是黑子胜。
白子亦同那些真相,步步为营最终把战术展露在敌人面前,瞬间被杀得措手不及。
萧鑫雪是白子,而东苏合香则是躲在黑子之后的执棋人。
东洲回到大夏,明显比来时快了许多。
再次踏入大夏的国土,不似原先那般天寒地冻,京城的主街道上尽是身着薄衫,人流中也比冬日热闹许多。
小巷内时不时传来小贩的呦呵声,青砖上布满青苔,被雨水浸湿一片,犹如绽开的花朵。
酒楼内聚满看热闹的人,像是听到什么八卦那般,凑到里面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时不时还不忘调侃两句,惹得一堂哄笑。
上官羽在半途时便打道回府,说是等会还得进宫面圣。
有此理由,东苏合香自是不能拒绝。
车厢内,剩下的不过是三人。
路途劳累,作为孩童的萧朗早已窝在萧鑫雪的怀中熟睡,车内顿时剩下两人面面相觑。
萧鑫雪轻笑地翻阅着手中的书卷,“有事便说,在东洲时质问为师言辞如此犀利,如今怎的变成哑巴了?”
这话听着有点耳熟?
“他是何时知晓你的身份?要不要我……”
说罢,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让萧鑫雪不禁蹙眉。
他放下手中书卷,伸手去抓住东苏合香放置在颈前的手腕,“不可胡来,他是我们这一方的人。”
暖意顺流而上,东苏合香垂眸见到萧鑫雪手背上狰狞的伤疤,抓住他的手仔细盘看,早已愈合。
萧鑫雪注意到他毫不掩饰的目光,把手缩了缩,实在是过于难看。
“临走前我曾去找过父王,问他要了一瓶去疤膏。”
嗯?
他有些疑惑,这去疤膏早已无用,别提用在这些经年的伤痕上。
东苏合香低头在他那道伤疤上落下一吻,笑道:“他同我说那是东洲几十年难求的,就那么两瓶,被我拿走了一瓶。”
萧鑫雪:“……”
果真是不枉此行,他的义兄岂不是亏死?
现在不会躲在寝宫中,偷抹着眼泪吧?
他失笑,蓦地意识到手背上传来温柔的触感,眼底闪过一抹兴奋,可他却不能如此。
不由分说把手抽出,“没规矩!”
东苏合香哑然失笑。
马车很快停在王府的后院,他实在是不想过于招摇,说不定还被旁人碰见萧鑫雪和萧朗,倒是怕是会让皇帝知晓。
毕竟他这个睿王府,并不是那么地干净。
刚下马车,就听到赵庭温略有些冷淡的声音,“京城都变天了才回来。”
“哦,难不成同本王有关不成?”东苏合香伸手去扶萧朗,还不忘打趣道。
赵庭温冷呵一声,似笑非笑道:“还真同王爷有关,皇帝在里面等你,我先带他们两去避避。”
霎时,东苏合香的面色就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