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拿。”云时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拿伞,闫晚眼疾手快拉住了他,微凉的手隔着薄薄的T恤按在他滚烫的手臂上,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愣了一瞬。
闫晚低声斥道:“发着烧去什么去,给我坐着。”撂下这句迅速开门下车,绕到后备箱拿出伞,撑开走到副驾驶门口拉开车门:“下来。”
车上只有一把伞,如果是以前,闫晚自然不觉得尴尬。偏偏上周云时刚刚和她告白,此刻又不得不两人撑同一把伞走到医院候诊大厅.....
如果可以,闫晚宁愿淋雨过去,可是她今天穿的真丝吊带裙,刚刚下车那么几步,裙子已经有些打湿贴在身上。这里距离大厅没有五十米也有三十米,等她淋到门口,和走光有什么区别。
云时注意到她裙子上被雨打湿留下的深色印记,眼神不由暗了暗,一只手拿过闫晚放在车上的包包,长腿一迈从车上下来,钻到伞下,伸手捏住伞柄,他的手温暖干燥,轻轻擦过闫晚的大拇指,说不清是不是故意的:“姐姐,伞给我,我来撑吧。”
闫晚像是被烫到一样缩回手,心里暗骂自己太怂,锁好车假装淡定地扫他一眼,接过自己的包:“走吧。”
医院大厅人很多。闫晚指着一个空位让云时过去坐着,自己拿着他的卡去排队挂号。
因为事发突然没有预约,挂到的号需要等很久,闫晚拿着挂号单回云时座位边站着。
云时起身想把位置给她,却被她一掌按下:“坐着,我又没病。”
云时抿唇:“我怕你累。”
“那就保重身体,别再让我送你来医院。”闫晚低着头滑动手机,像是想起来什么,“坐这别动,等我回来。”
云时的视线跟着她走,直到闫晚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等待的时间格外难熬,就在云时眼睛都快看酸了的时候,闫晚终于回来了,手里还多了一个小袋子。
闫晚把小袋子递给云时,“退烧贴,把它撕了贴脑门上,烧傻了我可不养你一辈子。”
云时接过袋子,里面是一包退烧贴和暖宝宝,心里一热,擡头去寻闫晚的眼睛,露出这些日子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他面无表情的时候,眉眼看起来过于锋利,可这样毫无防备笑着的时候,眼角眉梢又带着无边的深情和温柔。
闫晚愣了一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他,转过身去靠着墙刷起了手机。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才轮到,医生给云时测了体温,“去取药挂水,如果明天还烧的话,到时候再过来一趟。”
闫晚接过单子,领着云时取了药,又去了注射室。
护士仔细核对了药品,抓过云时的手消毒,温柔地嘱咐:“需要挂两瓶,第一瓶快挂完的时候家属记得来喊我,另外一会儿挂水的这只手不要擡高,防止血液倒流。”
云时点点头,看见护士拿起针头,有些紧张地把头偏过去,不再看自己的手背。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想学医的人还怕打针啊。”
云时无措地擡头,猝不及防地撞进她的眼里,湿漉漉的眼睛看得闫晚微微一窒,她假装毫无所觉地扭头,接过护士手里的药瓶,单手举高:“起来吧,我们去那边坐着。”
闫晚找了个位置把药瓶挂好,又拿过刚刚买来的暖宝宝撕开塞到他手里:“拿着。”
云时乖巧照做。
见他安静坐着,闫晚也在旁边坐下,拿出手机打字。借着身高优势,云时瞥了一眼,像是和谁在聊天,他不再细看,靠着椅背偷偷看她。
也许是视线太过灼热直白,闫晚微微侧头看他,两人视线再一次相撞,这下闫晚恼了:“你看我做什么。”
云时低声回道:“想看你。”
“你......”闫晚真想站起来把他一个人扔在这,今天为了他忙前忙后,工作也耽搁了,偏生他一路上表现乖巧听话,自己存心挑刺也没找到机会,现在总算是让她抓住“错处”。
“不许看我!闭上眼睛睡觉,不然你就自己坐着吧。”
即便这威胁听起来轻飘飘的,云时仍旧听话地闭上眼睛,靠着椅背不再说话。就这样安静了几分钟,高烧让他意识渐渐昏沉,竟然真的睡着了。
闫晚隔一会儿就转头看一眼,见他睡着,一上午身上的紧绷感倏然消失。
她以前从来没有因为一个人的告白而坐立不安甚至进退两难过。
也许是因为她曾经真的把眼前的少年当做亲弟弟教导抚养,直到现在,闫晚终于承认云时已经不是印象里帮她打水的小少年,也不是那个处处需要依赖她的弟弟。
除了金钱上的支持,她对他已再难提供帮助,他也终将长大,自己去面对这个社会。
闫晚轻轻叹了口气,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处理了,这些时日她以为只要对云时足够冷淡,给足他冷静的空间,他就会知难而退。
在她看来,云时的喜欢不过是过早的亲情缺失,又少有接触同龄的女孩子,对她所产生的仰慕和依恋,最多只能算得上青春期的冲动,根本不可能指望这点喜欢能长久。
医院的凳子很硬,又是靠着墙,云时的头微微后仰,病容让他看起来有些脆弱,眉头微皱,像是睡得极不安稳。
他的额头上还贴着退烧贴,闫晚犹豫了一下,探身伸手轻轻贴在他的颈侧,还是很烫,有些心疼又有些气他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就在闫晚准备把手收回来时,她注意到云时的喉结上下轻微滑动了一下,脑子里莫名闪过一个念头。
这个小屁孩看起来还挺性感的。
按捺住自己危险的思想,闫晚收回手背过身不再看他,学着他的样子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恰好错过了云时偷偷睁眼看她的视线。
明明是微凉的触感,却让他感觉心口滚烫,云时擡手轻轻覆在刚刚她按着的位置,嘴角不可抑制的勾起。
嘴硬心软的姐姐。
挂完水已经快下午一点了,闫晚饿得不行,带着云时去了常去的那家店。
进了门,老板娘看见是她,热情地从桌后站起来:“你们今天这么晚还没吃饭啊?”
“是啊,饿死了,想吃鱼,你看着安排上几个菜吧。”闫晚和她非常熟悉,自顾自找了座位坐下,这个时间点店内只有零星两桌客人,“对了,他发烧了,上些清淡的菜。”
“好。”老板娘转身去后厨吩咐了,很快提着一壶热水出来,“生病了还是喝点热水好。”
“谢谢。”云时乖巧道谢,接过水壶给闫晚和自己倒上水,安静等待上菜。
老板娘摆摆手,“不用客气。”
转头和闫晚聊了起来:“上次你带来的那位,是你男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