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夜真的很想替脑袋不灵光的无惨先生尽量分担一点压力的,可纵观整张表格,她能添上的好像也就只有申请人信息一栏,除此之外的全都填不了,甚至还有好多没看明白的。哪怕区役所的办事姐姐很贴心的告诉她可以把申请表带回去慢慢写,哪怕此刻端坐在理发店里盯着表格看了整整两小时,该头大的地方还是头大,让人只想叹气。
算了。歇一会儿再看吧。
不知该形容为小憩还是罢休,十六夜无奈放下了手中的申请表,仰起头,猛喘了一口气。视线掠过眼前的镜面,无意间瞥见到了身后理发师铁青的面色,以及……
……啊!头好大!
不是精神层面的头大,而是物理甚至现实层面的头大——裹满了两层漂发膏,本应该顺利染成金色的她的短发,完全炸开来了!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特地来理发店坐牢两小时的?
十六夜陷入迟钝的沉思,过了好几分钟才摸清头脑。
是了,是想到一直以来都对漂亮的金发心心念念,寻思着无论如何都要实现梦想才行,顺带考虑到金发的形象貌似更适合伪装成富家女高中生,以便为明天步入爱马仕购买铂金包打下完美基础。她想了这么这么多,结果居然是整个脑袋都被烫坏了?
可怕的寂静弥漫在十六夜与理发师之间,搭在肩头充满氨水气味的发梢无比滚烫,然而她的内心已彻底冰冷。
在长久的寂静之后,她的双唇颤抖着。
“……您这是把我的头发弄焦了吧?”
理发师依旧不说话。
“这这这,一看就不对劲吧。硬得都能立起来了耶!”
理发师挪开了目光。
“您要不要说点什么?这么沉默下去我也会很尴尬的!”
理发师低下了脑袋,猛鞠了一躬:“真的,非常抱歉!”
很好。甚至都开始鞠躬了,看来是完蛋了。
十六夜彻底陷入绝望。
现实似乎比理想稍稍好上一些。理发师诚惶诚恐替她洗去漂发膏,露出近乎白金色的发丝。这颜色比她想要的浅多了,幸好不算丑。
纵观整个脑袋,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被化学药剂烤焦的只有一侧鬓发的发梢而已,只要剪掉就没问题了。
随之而来的坏消息是,她现在有了一个不对称的叛逆发型,乍一眼看去,简直就像是追求个性的中二病少女。
拿着依旧看不明白的申请表,以及理发店满怀歉意退回的钱款与作为补偿的会员卡,十六夜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居然会手捧钱财都开心不起来。她暗自在心里发誓,坚决不会再多在乎自己的发型了。
想象是很不错,决心也算坚定,可每路过一块镜子——哪怕只是玻璃的模糊反光,她都忍不住驻足,对着倒影仔细端详好一阵,时而仰头看看,时而又扯扯左耳边短短的发丝,一边在心里自我安慰着“没关系这样的我看起来也很可爱!”,然而经过下一面镜子时,还是会停住脚步反复打量。
就这么磨蹭着磨蹭着,通往酒店的这段短短路程被拉得仿佛无限长。时刻挂念着自己的脑袋,她这会儿什么都市传说灵异玄幻全都顾不上了,径直走到顶楼尽头的房间,敲了敲门。
房门没有上锁,直接旋动把手就能打开了。小声嘀咕着“下午好”,她轻手轻脚踏入其中。
房间里没有开灯,看起来黑漆漆的,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她还是被摆在门口的椅子绊了个凄凄惨惨。听不到什么呼吸声,难道鬼舞辻先生不在吗?
摸索着,总算是拧开了床头的台灯。寡淡的钱包灯光撒不到墙角。无惨坐在角落的软椅上,表情看起来比昨天淋湿时还要阴冷几分,拧着眉头,不经意间抽搐着嘴角。
“你闻起来很臭。”
这是他沉默了片刻后才说出口的话语。
毋庸置疑,此刻他皱起的鼻子就是流露出嫌弃情绪的最好证明。
“……熏到你的鼻子真是太抱歉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烧起来了,熏得她的脸颊滚烫——啊,一定是她的自尊心烧起来了吧!
屑老板眼里的十六:一款臭烘烘的小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