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夜攻略计划-6
随口一说的俏皮话让气氛变得有点微妙。阿八依旧拧着眉头，以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表情盯着一脸正经实际上压根不正经的十六夜。
坏消息是，十六夜真的不知道他现在这副面孔究竟是想要表达出怎样的情绪。不过好消息是，这显然不是嫌弃的神情。
既没嫌弃白鸟泽也没嫌弃说了蠢话的她——万岁！
保持着这个表情，他默默洗完了最后三个汤碗，又把水槽里残存的泡沫尽数冲干净，这才说：“我没想过去白鸟泽。”
对于这随口一说的玩笑话，桐生八倒是给出了相当认真的一个回答，认真到让开玩笑的十六夜本人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觉得自己也必须拿出正经的对话态度才行了！
“为什么不去白鸟泽呢？”她撇撇嘴，像是有点不太服气，“还是觉得太远了吗？”
阿八摇头：“主要是因为有牛岛在。他是很强大的选手。”
“哎——什么嘛！”
十六夜猛松了一口气。
她原本还以为阿八又要借着这个机会同她念叨一下白鸟泽多么遥远呢——要真谈起这个话题，那可就会变得分外唠叨了。
但此刻听下来，无论是措辞还是语气，估计都只是王牌选手的脆弱内心在作祟吧。
她把小碟子细致叠起，垒成高高的小山模样，一起塞进了橱柜里。
真想把阿八的多虑秉性也一并塞到里头去。
“不都说在强者身边才会变得更强嘛。要是你去了白鸟泽和牛岛前辈一起打排球，肯定会进化的！”
十六夜像模像样地举起手臂，学着健美比赛的参赛选手，展示起了自己那强壮但不算健硕的弘二头肌。
“然后彻底化身成筋肉怪物桐生八，拳打牛岛脚踢佐久早，成功登顶全国高中男排第一人！”
在这番无比热血的叙述中，阿八俨然像是完成了超进化的宝○梦小精灵，是强大到足以制霸全地区宝○梦道场的存在。
阿八的表情更复杂了。
该怎么才能让一直都没搞明白排球规则的妹妹知道这项团队竞技的球类运动不是宝○梦精灵对战呢？他苦恼地琢磨着，整张脸皱得愈发忧郁。
在长久的思索之后，桐生八艰难地开口：“首先，‘进化’这件事不是如此容易就能实现的，不只是契机和努力，有时候还需要一点运气。另外从体格上来说，因为都还处在成长期，现在看来我和牛岛的体型上相差不大，但我觉得未来牛岛会比我更强壮一点，所以他更容易变成你所说的筋肉怪——呃——筋肉狂人。不过主攻手也不只是需要强壮而已，力量和技巧同样……”
“哎好好好知道了快打住打住！”
十六夜匆忙捂紧耳朵，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
这种不自信的发言可不能多听，否则她也会感染上桐生八病毒，就此变成消沉怪物的！
对自己在某些人的心中已然变成病毒一事，桐生八本人当然是一无所知。但十六夜一如既往在排球方面缺乏的热情，他是切切实实感受到了。
既然如此，那还是先收起长篇大论吧。
稍稍向下耷拉的两毫米的嘴角是名为郁闷的情绪在他心中作祟的罪证之一，说不定此刻的他就在琢磨着，自己是否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成了不讨喜的兄长，以至于脚步都变得分外拖沓了，全然没有听到十六夜打开冰箱的声响，也不曾看见她蹑手蹑脚拿走摆在门上的桃子果冻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更加没想起那是家里的最后一个桃子果冻。
终于注意到她的动静，是听到她小跑着靠近身后，提起脚尖，轻轻踢了下他的小腿。
“阿！八！”
十六夜一下子跳到面前，笑嘻嘻的面孔一看就知道是要拜托她什么事了。
“你明天忙吗？”
“不忙。”感觉不妙，阿八先往旁边躲了躲，“怎么了吗？”
“哼哼哼哼——那我们去海边游泳吧！”
他怀疑自己的听力出现了一点不大不小的问题。
“……这个季节，去海边？”
如此兴致冲冲的邀请真的很难不让人发出这样的质问。
桐生八下意识望向窗外。栽在院子里的小树最近才刚刚抽芽，在春日的晚风里冻得几乎都快失去翠绿的颜色了。他都不太乐意踏进此刻的风中，更别提步入比这更冷的海水之中了。
单是从室外的风就能想象出沿岸海潮的刺骨寒意，他感觉有点冷，别扭地抖了抖肩膀，拒绝得温温吞吞，只说：“最近是比较关键的时刻，我不能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