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师攻略计划-6
大脑快要停转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完全不知道。
是不是很危险？大概不太危险吧。
实话实说，十六夜不觉得身后这个男人会是什么史诗级大恶棍——长着这样一副帅气面孔的家伙，就算是坏，肯定也坏不到哪里去啦！
但在最初的惊愕之后，震惊感还是一点一点转化成了难以名状的恐慌。她真的不想表现得像个怯生生的胆小鬼似的，但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音调高昂的尖叫。
其嘹亮程度，大概只比在米花町的旅馆大堂见到尸体的阿八同学发出的尖叫略逊色一点点吧。
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可只是挥了挥手臂，滞空的不安全感迅速将她淹没。十六夜倏地停住了所有动作，整个身子都僵在半空中，丝毫不敢动弹。
“……你是鬼吗？”她瞪大了眼，“你是鬼吧！”
面生但是长了张帅脸的男人微微歪过脑袋，依旧像提溜一只小狗似的揪着她的外套，努了努嘴，发出意味深长的“唔嗯——？”一声，忽然笑了。
“我啊，其实是神明大人哦。”
这话明显是玩笑没错，可由他说出口，明明也是没个正形，却好像平添了几分可信度。十六夜差点快被蛊到了，幸好她很快就已回过神来，急忙说：“世上才没有神呢！”
桐生同学似乎是没有意识到，说出这话的自己，显然是在否定午后于明治神宫的神社前向先祖大人许下的祈祷。
幸好幸好，她完全没有留意到这点小事，对方更是不可能会知道了。他只轻哼一声，满不在意的。
“你都把我当作鬼了，却觉得世上不存在神？这就有点不合适了吧。”
“不不不不然怎么解释你会停在半空之中啊！”
肯定是江上的风太冷，害得她说出口的话语都打结了，还险些咬到舌头。她彻底不敢动弹了，生怕就这么掉下去，明明就在十几秒钟之前，她还站在桥栏杆上。那时候的勇气似乎早已在这一秒消失无踪了。
她所提出的这番质疑属实合理，对方陷入了深思之中，一时倒也没想好怎么该解释比较才合适，只好先把攥在手中的外套——以及被外套兜住才不至于掉下去的十六夜往上提了提。
成年男子与未成年少女一起停滞在河川上方六米处的空气之中，这足以成为新时代的都市怪谈。但逐渐暗下的天色成为了最佳的遮掩，两岸的行道灯尚未亮起，谁都不会刻意注意到河上的动静。
继续待在这个位置未免不太像话，恍惚之间似乎还能听到外套响起了一点点微弱的绷断声。于是他们缓缓上升，脱离江上的风，越过桥边的栏杆。十六夜被轻轻放下，双脚再次立足于桥面的人行步道上，然而她的意识似乎还漂浮在空中，半天都没找到落点。
……刚才她是飞起来了吧？
彻底无视重力法则，双脚离地飞在空中，这种事当真发生了，对吧？
十六夜懵懵懂懂，笨拙地眨了眨眼。以她普通人的大脑实在是没办法处理这么超自然的现象，只好先小心翼翼地踩了踩地面。脚下的混凝土如此坚实，指尖也被冻得发冷，看来这一切还真是现实。
“总而言之，首先很感谢您的热心帮助。”
她握住对方的手，深深一鞠躬。
“其次，您真是神吗——活生生的神明，还是活生生的鬼大人？”
哎呀不对，不管是神还是鬼，好像都不是活着的。她说错话了。
还来不及调整一下对方的说辞，只见对方扯了扯嘴角，无奈似的一耸肩膀。
“不是神，当然也不是鬼。和你一样，是人类哦。”
五条悟嘴角的弧度终于变成了漂亮的笑意。风把他的白色发丝吹得自在而散漫，在迟迟亮起的街灯下染上了一点橙黄的温暖光泽。
“而且，是个咒术师。”
不一般的人类揭示自己不一般的身份，这种桥段放在影视作品中，绝对是最吸引人的部分，没有之一。而此刻的气氛也恰如其分，神秘却又喧闹，连吹拂发间的风都如此温和，仿佛他的名讳就是为了这个瞬间而诞生的。
前提是，如果十六夜没有在这时候耳背的话。
“啊？”
十六夜下意识眯起眼，向前稍微倾了倾身子，皱起的眉头藏着恰如其分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