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等到很久之后了,我现在都没到考驾照的年纪呢。”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还要再等……啊,还要等两年——好久!”
如此看来,拥有自己的车更将是许久许久以后的事了。
在深陷时间循环的当下,要望见七百三十天之后的未来,实在太过艰难。光是想一想,叹息的冲动简直更强了。
不知怎么的,安室透倒是先她一步,发出一声重重的感叹。
“用这种方式描述年龄,真是一下子就变得具象化了。对于我来说,第一次开车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你果然还是很年轻呐。”
“也没这么夸张啦……哦。”像是想到了什么,她不自觉地往一旁缩了缩,警惕般盯着他的脸,“难道安室先生实际上已经四十岁了吗,看起来完全不像耶!”
安室透愣了两秒,这才笑出声来:“当然不像了,因为我没有四十岁嘛。不过,还是比你年长了很多。”
“是吗?”
她疑惑地眨了眨眼。车内后视镜狭长的镜片足矣将他们纳入其中,看着镜子仿佛是给予彼此的对视。
她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又偷摸摸瞄了他一眼。她分明觉得镜中的两个人都是大人模样。
没错,安室透确实比她稍微成熟一点,为人处世也更加流利老练,做什么都有种游刃有余的自在感,但也就只有这点区别罢了。而有时他看向她的眼神,就像是在望着一个懵懂的小朋友,目光便也因此多了些许纵容感。
在二十九岁的他的眼中,看到的十六岁的她到底是怎般模样呢?
十六夜还思考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傍晚的车流如寻常一样拥挤,但在穿过地下的隧道之后,路况明显好了不少。赶在预约时限到期的最后五分钟,安室透的马自达跑车终于平稳地泊进了地下车库的白线里。
“请先等一等。”在解开安全带之前,十六夜郑重其事如是说,“我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确认一下!”
一边说着,她的手已经伸进了外套口袋里,费劲地摸了一会儿,从里头掏出一个信封。将封口稍稍敞开一些,就能嗅到钞票特有的铜臭味了。
把带在身上的钱好好清点一遍,确信数额和出门时点过的数字完全一致,这才得以安心。她用力关上车门,把信封捏得更紧。
这可不是无用功。要是到了餐厅才发现这笔钱不翼而飞,那可就太尴尬了。吃霸王餐事小,大不了勤勤恳恳给餐厅刷上一个月的盘子,危机便也算是就此解除;倘若害得由安室透掏钱结账,她真的会羞愤到从杯户大酒店顶楼跳下去的!
十六夜当然也知道自己这般谨慎的行动显得有点奇奇怪怪,所以对于安室透投来的疑惑目光也不觉得有多不自在。
“你的钱包还没找回来吗?”
看来他更困惑的是用信封装钱这回事。
没认错的话,写有“波洛”字样的淡黄色信封,正是装着第一天打工工资的那枚。看来它作为钱包的使命,早就从十六夜来波洛打工的那天就开始了。
听他这么说,十六夜也下意识地向信封投去了目光。
“没有。钱和钱包,都没找到。”她撇撇嘴,无奈且不爽,“我还去警局报案了呢,虽然受理了,但警官和我说,这种难以找到踪迹的‘小案子’,八成不会有结果。”
“这是不打算帮你找的意思吗?”
“也许吧。反正他的态度是,米花警视厅每天都很忙,大家都在为了侦破杀人案忙里忙外。除非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否则实在很难腾出警力。”
“是嘛……”
安室透忽然把双手揣进了口袋里,走路姿势显得尤其不自在。十六夜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全然沉浸在此刻的怨念之中了。
“拜托,我也是看过一些刑侦剧的,知道公安系统里除了凶案组之外还有其他的部门。按照那位警官的说法,难道米花的警视厅就只有凶案组吗?”
越说越气,十六夜迈出的每一步似乎都快要将大地震垮。
“要我说,米花的警察就是不行啦!一个个都光顾着杀人案,根本不在意普通国民的日常需求,真是……咦,安室先生,你还好吗?”她顿了顿终于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劲,“你现在表情很僵哦。”
安室透不太自然地别开头去:“没事。”
“唔……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
“好吧。”
既然安室先生本人都这么说了,那就当作真是这样吧。
透子:有被骂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