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唆
“你如何得知我半路截走了她?”钱孤叶思绪转得飞快,“她和你说了?”
“她为何要和你说这个?”她不解,难道说?
“原来她盛装打扮,是要去赴你的约?”
这就忽然有意思了。
她甚至盘坐着开始琢磨这事中的端倪,前世女儿节,她本邀哥哥陪她出去转转,放放河灯,猜猜灯谜,但是哥哥要温书,拒绝了她,她兴致缺缺,原是要早睡的,却忽然被那人的侍卫传唤,命她随自己出府办一件事,那就是做戏把兰言诗骗至红袖府中,接下来由红袖负责灌醉兰言诗。
兰言诗醉了以后,她又接到命令,将她扶至一间房中后离开。但她并没照做,而是悄悄躲在了附近,那时正值夏季,鸣蝉不绝,红袖府上更是热闹喧天,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偏僻的角落。
等了没一会儿,她看见一个醉醺醺的男人,从远处走来,直直地进了房中。
那男人,让她意外了很久。
此前,那人一直以书信方式指使她做事,那夜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幕后主使,她根本不敢相信。
怎么天上谪仙似的人物也会做这种人间龌蹉事。
她没有阻拦,因为那人手里还拿捏着她在书院陷害宁青玉的把柄,可以轻而易举的毁了她。
然而让她感到奇怪的是,明明晚上进去的是那人,早上传出来的人却变成太子沈宓了。而且她姐姐还被搞大了肚子。
原本与她无关的,她看戏正酣,结果哥哥被皇帝钦点入宫后出了秽乱后宫那件事,被终身囚禁宫中,那人便以兄长性命胁迫,逼迫她嫁给太子做妾,充当他在宫内看管兰言诗的眼线。
沈宓对她也是爱答不理,百般的宠爱都给了兰言诗,因此,她更恨了……不仅暗中帮助那人给沈宓喂毒,圈禁他;还骗杀了她姐姐,诱她跳楼自杀;假如她能活到最后,她一定会把程释和那人也杀了……把痛苦加诸于她的人,她都要百倍偿还。
“程大人,我活了两辈子,从未见过我姐姐她为了赴哪个男人的约,如此盛装打扮。”
“你都不晓得,我半路截住她的时候,简直嫉妒到想把她的脸划烂!”
女儿节那夜,截住兰言诗时,她一回眸,那张脸,真是让人难忘。细细回味,那晚姐姐除了美,还一副少女怀春的神情。
钱孤叶继续刺激他道:“姐姐她那时,一定很喜欢你,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女儿悦己者容’。她若如约而至,你那晚定是全洛阳最招人恨的男人。”
“可惜。”她讥笑着拿同情的目光看着他:“你兄长不答应。”
她笑如鬼魅,“是你哥哥呀。”
“程大人,那个背刺你的人,抢走你女人的人,是你哥哥啊,程大人,快去杀了他,为自己报仇。”
程释凝眉俯视着她,这个今生唯一知道真相的人,还是个不能信任的。说出来的话,九分都是假的。
程释听进去了一分,他开始思量她的话。
他记得那夜他出门赴约时,撞见了醉酒归来的兄长,兄长还问他要去哪里,他并未答。从女儿节到娉婷怀孕嫁给太子,再到堕胎离间他和娉婷,假如是计谋,这样不动声色,又狠厉无情,完全在兄长能力之内。
至于后来打掉娉婷的孩子,假如他是兄长,他也会这么做,因为那孩子会要了娉婷的命,世间没有谁的性命比娉婷的命更重要,哪怕是她的亲生孩儿也不可以。
但他不明白,兄长对娉婷的爱从何而来。
前世兄长与娉婷根本没见过几次面,为何要把这深沉的心机用在她身上。
这才是他不信任兰亭昭的原因。
“可惜。”钱孤叶脸上突然浮现同情的神情:“前世她本该是更喜欢的你,结果被你兄长用计毁掉;今生,我瞧她一颗心都系在你兄长身上,你没有机会了。”
天上流云奔涌,那光与影一直在程释脸上转换,就如他内心的博弈一般。尽管只相信了兰亭昭一分实话,他心中还是蹿了一个疯狂的想法,或许把兄长杀掉,他若能重生,那么他就能得到答案。
兄长眼下正因拒婚虞家一事,被父亲囚在沧州,等他处理完西州的事,就去找兄长。
钱孤叶理了一遍这三人的纠缠,她有一事非常不解,“你们程家的人,真是天生的阴蛆,见不了天日,喜欢我姐姐不会直接上门提亲?非要用这些下贱的计谋。”还搭上了她的人生。她太讨厌这三人。
“不过我姐姐现在还不知道这事的真相,未来她若和你兄长成亲,我不介意给她送一份大礼。”她笑容狡黠,幸灾乐祸,快乐极了。
“闭嘴。”程释警告她。
钱孤叶知道他现在不会杀自己了,还得留着她,有用着呢,于是放松下来,给自己处理伤势。
“程释!”
忽然有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沈宓本在山脚等候钱孤叶采药归来,见她许久不回,不放心便上山来寻,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熟人。
程释一回头,看见沈宓跟个傻子般冲他笑道:“太好了!你没死!可担心死我了!”
沈宓越这般,越应证了兰亭昭所说的真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