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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刃仇敌(1 / 2)

手刃仇敌

那一日,他站在暗处,听到了周雍与程释的对话,他浑身颤栗,不是害怕,而是愤怒到极致的表现。

谁能想到,当初害他兄长的真凶,竟然是北庭节度使。

难怪他在洛阳寻找凶多年,也没有找到真凶。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你与他有何仇怨?”

周雍看到兰坯,先是一怔,接着一笑,问他:“你是兰坯?”

兰坯不答,于是他又问:

“你说的是宁家的那个孩子吧?”

兰坯横眉怒目,想将他的那张可恶的笑脸从面上生生剥下。

“不不不,我与他没有怨仇。”周雍笑着解释道:“恰恰相反,我很欣赏他,在他死前三天,我在御花园中的雀仙桥上与他交谈一番,短短的一番谈话,此子显露的见识、谋略、胸襟、才华令人赞叹,他虽向陛下进谏了一些‘荒唐’谏言,我想着他年岁小,不足为惧,本来打算放他一马,但那天见过他之后,我改变了主意,他的眼光却远超出他的年岁,他若活着,此时说不定和兰大人一样,成了陛下的心腹,可惜可惜……”说到此处,他又摇了摇头,“恕我直言,他比兰大人你更加聪明,是百年难得的相才,他若活着,必保陛下的江山百年无忧……”他的笑容变得诡异,话语是那么理所当然,“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留他安然活着?”

“你杀他,就是因为他是百年难遇的相才?”兰坯与他说话时,咬牙切齿,往常平静的面容变得狰狞不堪。

“不然呢?”周雍笑了笑,“还有什么理由呢?”

他的目光转向程释,笑意减半,问道:“世侄,你父亲知道你与此人狼狈为奸吗?”

程释摇了摇头,“父亲不知,也不会知。”

“怎么?想杀了叔父我灭口不成?”

程释答:“叔父的命对于我而言就如河中的菖蒲,可有可无,今日您的性命留与不留,全凭我老丈人一句话。”

兰坯瞪了程释一眼,他可没把女儿许诺给此人,是此人厚着脸皮贴上来要帮忙。

他与程家向来不对路,更不应该相信此人的话,他问程释,为什么要帮自己,程释说了一句话,让他选择暂时相信他,他说:我希望娉娉此生开心。你若死了,她不会开心的。

在他“被抓”的这段时日中,程释每日都会来找他谈天。

起初,他以为程释会因他父亲的缘故,对他严刑拷打,公报私仇,但万万没想到,他如他口中所说的“谈天”,真的只是谈天那么简单。

而且他经常会对他说一些胡话。

什么前生今世。

什么他若执意复仇,那么最终伤害的,是他的家人。

无人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关于为兄长复仇一事,他连沈瑶都未提过,而程释却如开了天眼般,知道了此事。

他问程释,杀宁桥松的人是谁。

程释报上了周雍的姓名。

他并不相信。

因为他二哥与此人无冤无仇,他不信此人因为一封详述节度使制度利弊的谏书,就将二哥活活当街砍死。

程释说:信与不信,你且等等便知。

于是等到了今日这一幕。

“哦?兰大人,你要取我性命?”周雍没有一丝惧怕,“如果我没记错,你此时是个阶下囚吧?你若杀了我,如果向陛下交差?”

“杀人偿命,此乃天道。”兰坯答。

“你有证据吗?”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杀人的证据早就处理干净,不可能寻到蛛丝马迹了。

兰坯又说:“你私自进入洛阳,陛下若知,必不会饶你。”

周雍想起一事,对他说:“你以为当年我杀宁桥松,陛下不知吗?”

“他知道,不然你以为,暗自通风报信与你的人,是谁派的。”

兰坯迷惑了,陛下若知,怎会纵容周雍杀死他二哥。

“那是陛下正是用人之时,他需要我抵御突骑施汗国、坚昆部落的入侵,宁桥松不仅向他谏言世族革新,又谏言削弱节度使的权力,他简直想一夜之间,把这冗久死气朝廷焕然一新,可时机不对,恰巧他祖父那时因太子一事与陛下发生了争执,陛下不想把他的皇朝的喉舌,再交给一个姓宁的了,他纵容了我杀他,又放了消息给你,你知道你是为什么吗?”

“因为宁桥松在陛下的眼里,就如一只蝼蚁,他的死活,重要吗?”

兰坯听完,一股热血涌入喉头,他一边摇头,一边回想,当初,与他报信的人,看不清楚容貌,戴着帷帽和披风,但他的声音,又尖又细,好似太监……他越想越觉得他像陛下身边的三年公公……

“不,不可能。”

“你在陛下身边多年,却一点都不了解他。”周雍看了程释一眼,继续嘲讽兰坯说:“陛下虽为人君,却没有礼义廉耻之心,就连手足之妻,也敢生生夺去,区区一个宁桥松,又算什么呢?”

“陛下知道……”兰坯重复着这一句话。

“良禽择木而栖,此人若非圣君,何不易主而事?”周雍耐心劝说,他又对程释说:“兰大人不知你父亲,虽然脾气暴躁,却对兄弟很是关照,不像陛下一样,人性泯灭,世侄,你劝劝你‘老丈人’吧,不要让他白送一条命。”他听宁见春提过兰坯,虽然素未谋面,但他欣赏他的做事风格,心狠毒辣,不择手段,若能劝他归顺他们的阵营,那便是最好的,如果不能,此人必须除去。

程释听周雍喊自己,他点了点头,对兰坯道:“你今日不杀他,日后再没机会,纵然你甘愿沦为陛下走狗,为他鞍前马后,双手沾满鲜血,他也不会告诉你,真凶是谁,因为死去的宁桥松对他而言,分文不值,而周叔父,却能为他抵御外侮。”

“杀他,你从此要背负良心的谴责;”

“放过他,此生你再也报不了仇。”程释看着兰坯继续说:“他会活得比你久,儿女成群,没有报应。”

“兰大人,怎么选,你自己决定。”

他这话让周雍听着格外不爽,听听这语气,仿佛自己的生死由他定夺一般。

再看擡头时,兰坯双眼猩红悲愤,他看着自己苦寻十载的仇敌,对程释说:“给我刀。”

程释将兰坯的鱼鳞匕首双手奉上,道:“周大人武功高超,我在烟笼紫玉盘上淬了绵骨香,他的武功暂失,即便如此,也比寻常人难缠许多,还请兰大人小心。”

“兰大人,别怪我没提醒你,就算是程释的父亲,当年与我比试,也占不了上风,你根本没有内力,别以为借着陛下的权势,杀了一些人,就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周雍嘴上客气说着,手却从靴中取出一柄匕首。

入朝二十年。

最让兰坯厌恶之事,便是杀人。

那些人,是陛下命他除去的,有罪也好,无罪也罢,陛下不让他们活,他们就活不了。

他之所以甘愿沦为陛下的走狗,就是为了凭借这份权势,追查当年杀死宁桥松的真凶,为他报仇。

今日得知真相,他忽然明白了陛下对自己的纵容。

他为了查明真相,会借用莫须有的罪名提审可疑之人,陛下不杀他,就像他当初没有杀周雍一样。

只要没触碰到他的底线,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今日,他第一次拿刀,为自己杀人。

他痛恨杀人,这让他时常倍感煎熬,剥夺生命,并不像宰杀牛羊般轻易,无数个日夜,他陷入梦魇,结为冤魂缠绕。

梦中他看见宁桥松,他的兄长,告诉他,不要为他杀人,更加不要错杀好人,每每惊醒,后背虚汗满是,他很痛苦,但是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无道,以身殉道。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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