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皮城的议事厅内,烛火映照下,袁绍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他缓缓起身,衣袍微动,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上的地图——那是冀州的山川城邑。
“元图(逢纪字)。”袁绍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传信给清河国的崔氏,告诉他们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逢纪眼中精光一闪,立刻会意:“崔氏乃冀州望族,若能得其支持,主公入主冀州便如虎添翼。”
袁绍嘴角微扬:“崔琰此人,素有清名,但乱世之中,再高的名望也需依附强者。告诉他,若愿助我一臂之力,日后必有厚报。”
逢纪拱手:“属下这就去办。”
袁绍随即转向田丰:“元皓,你派人去联络于夫罗,就说我们有南匈奴叛乱的消息,若想知晓细节,到易县碰面。”
田丰眉头微皱:“主公是想借匈奴之力牵制河间王刘陔?”
袁绍目光深邃:“于夫罗与南匈奴单于栾提羌渠素有嫌隙,若他得知南匈奴可能叛乱,必会急于打探虚实。”他冷笑一声,“届时,我们只需稍加引导,便可让匈奴铁骑成为冀州动荡的引子。”
厅内众人闻言,皆神色一凛。他们终于明白——袁绍这是要对冀州下手了。
暮春的清河郡,细雨如丝,将崔氏大宅的青瓦洗得发亮。崔琰站在廊下,望着庭院中那株百年老槐,新叶初绽,却掩不住枝干上岁月留下的沧桑痕迹。
“季珪,都准备好了吗?”身后传来族长崔烈低沉的声音。
崔琰转身,向这位曾位列三公的叔父深深一揖:“回叔父,两千私兵已在城外集结,只等侄儿前往王府后便可启程。”
崔烈抚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此次投效袁本初,事关家族存亡。你此去渤海,务必小心行事。袁本初虽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但其人...”
“叔父放心。”崔琰接过话头,声音沉稳,“侄儿明白,袁本初非明主之选。然如今天下大乱,朝廷名存实亡。我清河崔氏地处河北要冲,若不依附一方,恐难保全。”
崔烈长叹一声:“去吧,先向清河王禀明此事。毕竟名义上,我们仍是汉臣。”
雨丝渐密,崔琰披上蓑衣,骑马向王府而去。
马蹄踏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他心中思绪万千——作为崔氏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二十九岁的他肩负着家族的未来。此番投效袁绍,是福是祸,尚未可知。
清河王府虽仍保持着汉室宗亲的威仪,但门庭已显冷落。守卫见是崔琰,连忙行礼引路。穿过几重院落,崔琰在书房见到了清河王刘忠。
刘忠不过四十出头,却已两鬓斑白。他放下手中的竹简,抬眼看向崔琰:“季珪冒雨而来,必有要事。”
崔琰行过礼,直言不讳:“殿下,家叔与族人商议已定,我清河崔氏决定依附渤海袁本初,特来禀明。”
书房内一时寂静,只听得檐下雨滴敲打石阶的声音。刘忠的手指轻轻敲击案几,良久才道:“袁本初...四世三公,名动天下。崔氏选择依附于他,倒也合乎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