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见这一幕的许晴光狼狈地想逃走,却被礼缓找到,昔日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攥着她的手腕说:你看到了,他三心二意,贪图美色,不是值得你喜欢的人。许晴光悲愤交加,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希望我感谢你吗?谢谢你帮我认清了他的为人?你有什么了不起的?长得漂亮有钱就能随便耍着人玩吗?
礼缓:我只是不想你被人骗
许晴光:我讨厌你,从今天起我们不再是朋友了
贺通:“啊,是拉拉片。”
裴令宣:“我倒是不清楚她的性取向。”
许晴光就此与礼缓绝交,不再来往,曾经形影不离的二人转眼间形同陌路。
但高二下半期发生的一件事,使两个女孩的命运再次交织缠绕到一起。
许晴光在上课外补习班时,受到了中年男教师的猥亵和性骚扰,却碍于心理因素不敢告知家长。一天放学后许晴光站在派出所外面,踌躇是否要去报案。
这时一辆敞篷跑车由远驶近,停靠在路边,开车的是一个长发年轻男人,坐在副驾驶位的礼缓和她打招呼道:晴晴,你在这里做什么?丢手机了?
许晴光惊吓跑掉。后来她得知那辆车上的男人是礼缓的亲哥哥,班里的同学都说礼缓的哥哥是很厉害的摄影师,因为他,礼缓才能走后门成为知名模特。
话是这么说,可谁也没有亲眼见过礼缓的照片和影集,互联网上同样搜不到礼缓作为模特的资料和履历。不过礼缓每年寒暑假都要去国外,衣服鞋子全是欧洲货,还总发自己在巴黎和米兰街头的自拍,所以同学们未曾质疑过真假。
人群中最不缺散播流言蜚语的好事之徒,那些嫉妒礼缓出风头,为她受过挫的人,其实从没停止过捏造是非诋毁她。终于她们从一本代购的二手成人杂志里,挖掘到了礼缓的秘密,还有那无限风光的美丽与财富下埋藏的不堪入目的真相。
原来礼缓哥哥的确是摄影师,礼缓也是货真价实的模特,只不过是拍色[]情写真的裸模罢了。
纯洁青涩的少女,东方洛丽塔,男人下流欲望催生出的苦果,化作一把崭新的伤人利器;残忍的未成年人们握着它,把羞辱、欺侮、践踏等酷刑,再一遍施加给同一位女孩。
许晴光在女厕所碰到当初欺负过她的同学,如今正用更残酷的手段欺负礼缓。
她们把一张张复印而来的裸露照片丢在礼缓的脸上,冷嘲热讽道:上节课美术老师还夸你有艺术气息呢,搞了半天你所谓的艺术就是拍裸[]照呀,我的校花大小姐。这些照片不会都是你哥帮你拍的吧,好变态哦,你哥叫你脱衣服的时候,有没有顺便操[]你啊,贱货。
许晴光仍然没有原谅礼缓对她的所作所为,但她不能袖手旁观让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所以她站出去说:老师要过来了。
霸凌者们不欢而散,暂且放过她们。
许晴光捡起地上散落的照片还给礼缓,说:收好。
然而这远远不是结束。第二天,礼缓的大量写真被曝光,那群人复印了无数张照片贴满整个校园,一夕间高高在上的校园女神沦为人尽皆知、万人唾骂的妓[]女。
“很疼痛。”贺通不忍道,“你演那个哥哥?”
“是的,剥削妹妹的青春美貌赚钱,活该被千刀万剐的畜牲哥哥。”裴令宣起初读到这个情节很是愤懑,因为越重影说故事中这对兄妹的灵感来源是他和裴晶晶。除了想说“好过分”以外,他也不禁猜想这种说法是越重影随口胡诌的,只为让他产生代入感,以增加阅读体验的丰富性。层次分明的读后感会令他更深刻地铭记剧情。
作为故事,能被人记住就算成功了一半,留给读者坏情绪也比过目即忘要好。如果是他来演这个哥哥,角色与真人形成的反差一定会被观众津津乐道。多聪明的姑娘。
贺通的啤酒喝了一半,追问:“之后呢?她们要如何克服苦难摆脱困境。结局是什么样子?”
裴令宣答:“结局是礼缓替许晴光杀了她补习班的禽兽教师。他开班教课多年,受害者绝不止许晴光一个,死有余辜。”
礼缓掌心伤口渗出的鲜血,染红了许晴光的手指头,那一刻她们仿佛一对相约逃亡的共犯。落日余晖洒遍楼顶的天台,礼缓身后的城市像一座无边际的钢铁森林,闪着碎金般的冷光。许晴光伸出手,想要将礼缓往近处带一些,她们站的位置离下坠仅有一步之遥,是死亡的边缘。
可她的指尖只轻轻地蹭过了礼缓的眉心,在那秀丽的鼻梁上画出一道鲜红的血痕。
晴晴,我希望来生能够改头换面,我想换一具身体,换一对父母,换一个哥哥,但唯独遇见你这件事情,不要变。
她坠落下去的姿势,宛如一只重获自由的白鸟。
“这……”贺通愁眉不展,“这样的情节发展,是不是有些过于激进和沉重了?”
裴令宣点头:“是,这些是要改的。但尾声我很喜欢。”
七年后许晴光研究生毕业,她考取了中上的大学,找了一份过得去的工作,住着不怎么样的出租房,吃着应付了事的午餐。
阳光晴朗的午后,她坐在公司楼下晒太阳,昏昏欲睡之时,一个戴白帽的小女孩走来她旁边,停驻了脚步。
许晴光望过去,小女孩有所感知地仰起头,洁白的帽子底下是张瘦弱的小脸,她的眉心到鼻梁处,有一道墨迹似的红色胎记,像被谁用沾了朱砂的羊毫,画了那样一笔。
这是她父母给她戴帽子的原因吧,许晴光想。接着她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浑身僵直,眼中的泪水涌漫溢出。
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