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储物空间里的妄道剑幽幽说道：“我可以。”
辰绡道：“睡就睡，别动不动诈尸。”
裴霁宁本来奇怪何抒翼的本命剑为何会是那种性格，现在好像找到了答案。
笑也笑过了，闹也闹过了，接下来该看看那被无辜淹没的撼妖观观主易水寒了。
结果还有新的收获。
易水寒挣脱植物们热情的怀抱后，干脆给裴霁宁和君子恨开了现场直播。
画面中，西域万里荒漠生机勃勃，大片大片新生的绿茵一路蔓延，直冲妖界。
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被打跑的黑大壮一路往撼妖观狂奔而来。
期间元淇菡仍是坐在屏障上手持“春日烬”，重复把黑大壮分尸再看它复活的过程。
黑大壮也与之前表现相似，硬是顶着刀刃一点点挪过来。
一开始，裴霁宁和君子恨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只是感慨这影袭蚊真是百折不挠。
辰绡却脸色微变。
比辰绡反应更大的是妄道剑，它几乎要从储物空间里冲出来，所有人都清晰地听到一声破音的“停下”！
裴霁宁顿时意识到其中关节，连忙和易水寒传音：“影袭蚊里面的魂魄是何抒翼！”
易水寒猝不及防收到这么个消息，连忙向屏障上的人喊道：“停下！黑大壮里面是小何！”
如果你要跟元淇菡说影袭蚊吧，元淇菡不一定知道你在说什么；但你要说黑大壮吧，这个元淇菡绝对熟。
于是元淇菡立刻收了手。
她面上不见任何惭愧之色，只是笑着收了刀，跳下屏障，几步便瞬移到黑大壮身边。
“黑大壮”见她过来，也不再走了，乖乖地伏在地上，硕大的身子却明显地蜷缩着，应是疼狠了。
且不论影袭蚊本身会不会疼，何抒翼的魂魄是肯定知道疼的。
元淇菡无奈道：“小师侄，这个形态是说不了话吗？哪怕你叫一声呢？”
“黑大壮”顿了顿，试图发出声音，许久，传来一声细微的“喵”。
元淇菡这才想起，“黑大壮”赶过来时确实在不间断地发出一些细弱的声音，只是元淇菡没多在意。
谁会在意一只宠物在嘤嘤叫些什么呢——至少元淇菡从来不会。
现在想想，大概是何抒翼一直在喊着“师姑”“师姑，是我啊”“师姑饶命”这样的话。
元淇菡叹气，摸了摸“黑大壮”的头——姑且称之为头，其实只是随便摸了一个部位。
身后易水寒还在拼命往这边赶过来，他是刀修，这种速度已经是极限了。
易水寒满脑子都是之前试剑后，何抒翼遍体鳞伤的样子。
之前伤的好歹是身体，这回疼的是魂魄，不知道小何得有多难受。
一想到这儿，易水寒就又加快了速度。
元淇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笑道：“你倒是有人心疼。”
“黑大壮”一动不动，只是小声地“喵”着。
“小师侄，商量个事，我送你几坛子师兄最爱的酒，你不要怪我了好不好？”
“喵？”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好，就这么定了。等你回到自己的身体，我带你不醉不归，怎么样？”
“喵。”
元淇菡自说自话地把事情定下来，然后起身，打量着“黑大壮”小山般高大的躯体。
她还没从头打量到尾，易水寒终于赶到了。
易水寒一来便急切地询问道：“文司，请问小何情况怎么样了？”
元淇菡脱口而出：“喵”。
易水寒愣住，险些直接拔刀。
好在元淇菡迅速改口道：“无事，魂魄上应该也没什么伤，但疼肯定是疼的。”
易水寒稍微放下心，又心疼地看着蜷缩着的“黑大壮”。
想起当时何抒翼重伤醒来，也是这样自己抱住自己，蜷缩成一团，把脸埋在膝盖里——不过好像“黑大壮”没什么脸和膝盖的概念。
这两件事相隔还不到一周。
在修仙界里，二十多岁的何抒翼完全就是一个孩子，易水寒说把他当兄弟，其实也是当孩子看的。
易水寒认识了何抒翼四年，也就明里暗里照顾了何抒翼四年。
结果……短短一周时间，何抒翼就在易水寒面前重伤了两次。
似乎是察觉到易水寒的低落，“黑大壮”又发出了几声“喵”，甚至也不蜷缩着了，费力地想要站起来证明自己没事，让易水寒不要担心。
易水寒哭笑不得，轻声道：“小何，你该有多疼啊。”
一个身高将近两米的彪形大汉，过去一千年的岁月里都不曾落过泪，却在说这句话时哽咽了。
甚至连白虹刀都发出阵阵刀鸣，似是在替自己的主人哭泣。
“黑大壮”更是手足无措，为了让易水寒不再担心，还自发地扭动身子，跳了一段舞。
你见过“山”跳舞的样子吗？
易水寒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