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树微微蹙眉,现下只能等着府医过来瞧了,手上了纱布也得一并换了才行。
两人在外面守了片刻,天上便掉雨点子了,幸好已经提前将院内的东西全都收好,否则怕是要挨雨淋了。
府医赶在雨小时来的,给洛知栩把完脉便说了和之前相似的话:“有些风寒,三少爷这是老毛病了,雨季将至,即将换季,少爷身体会格外弱些,定要更加仔细照料了。”
“冬树去熬药,大夫在府上歇息片刻,待雨小些再回去吧。”梁雪虞说,身后的婢女立刻将大夫带下去休息了。
屋内的下人都出去,梁雪虞忧心忡忡地看着昏睡的洛知栩,这样的老毛病,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她怜爱地摸着洛知栩有些发烫的额头,倒真是心疼的厉害,却也无可奈何,这本就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做事的爷仨回府就急匆匆跑他院里来,洛珩担心的紧:“大夫如何说?”
“还能怎么说,都是老毛病。”梁雪虞低声说着,“厨房已经烧好热水,你们快去泡泡,喝碗姜汤再来说话。”
这要是都病了,她如何照顾的过来?
洛知栩期间倒是迷迷糊糊地醒了一回,被灌了一碗极苦的汤药,哭哭唧唧地咽下去,还不忘抽泣两声,就又昏睡过去了。
入夜。
“娘,我在这守着吧,您都累一天了。”洛知铭低声说道,“我在这,您放心。”
“你明儿还得上朝,他热症已经退下去了,不用在这守着,去休息吧。”
洛知栩的老毛病,烧上一日便会好,再者也喝过药,还有小厮们看着,定然是不会有事的,别管是哪个躺在这,梁雪虞都会心疼,自然也舍不得老大在这守夜。
冬树和冬藏照顾洛知栩都有一手,都用不着操心。
洛知栩是被渴醒的,高热总是会伴随着喉咙干涩发疼,他早就习惯,便干脆自己下地去倒水,免得扰了小厮们安睡。
他撑着身子晃悠过去,却突然觉得眼前境况骤变。
黑暗,肮脏,窒息。
所有糟糕的词汇都能拿来形容这间牢房,他突然跌坐在地上,双手死死攥着地上的茅草,急促喘息着,浑身都在颤抖。
耳畔却传来那宛若恶鬼一般的声音——
“朕给了你父母一个痛快,只是将他们斩首示众,也算是全了你对朕这么多年的忠心。”
“只是你的两位兄长有些不识擡举,朕已经命人割了洛知铭的舌头喂狗,省得他终日都不说朕爱听的话,为了避免他的手能写字,朕也一并去了,只是他身子弱,没能熬过去。”
“你二哥倒是硬骨头,万箭穿心尚能茍活,死活都要再见你一面,还求着朕留你一命,只可惜你没瞧见他跪地求饶地样子,像一只狗。”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都是他的错,是他自作聪明才害得洛王府遭此灾祸,明明最该死的人是他!
他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耳朵,不去听那些低语,他他必不会再让洛王府重蹈覆辙,也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梁琮走上帝位,他一定会报仇!
突然——
“我要走了,新帝登基,陛下派我前去围剿叛兵,我不能再护着你了。”
洛知栩猛的擡头看他:“别去!你别去!去了就活不了了!”
“陛下对我早有戒心,又因我多次出言留你而不满,这都是早晚之事,先前让你跟我走,你偏要拒绝。”
“别去!”
洛知栩烧的脸蛋通红,口中呓语不断,泪湿了枕头。
洛王府满院灯火通明,各个都一脸焦心地站在屋里等着,只见大夫臊眉耷眼地把脉,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偏偏还无人敢打断他的思绪。
大夫轻叹一声:“病重多忧思,小少爷梦魇了,高热退下方可清醒,药剂得加重了。”
“加便加吧,快些治好才行。”梁雪虞急的眼睛都红了,光是听那些呓语就够掉眼泪的,可这会哪还有心思哭!
喧喧闹闹地折腾了一夜,洛知栩高热反复,直到天微亮高热才彻底退下去,整个府上一夜未眠,到这会才稍稍松了口气。
洛珩自是没有心思上朝,干脆递了折子上去,一家子都没去做事,擎等在洛知栩床边,等他醒来了。
一夜光怪陆离,洛知栩醒来时感觉浑身疼痛疲惫,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心中的恨意却远比身体的力度要强。
“醒了,可还有哪里难受?”洛知泠眼尖,立刻凑到他面前低声问。
洛知栩再次想到昨夜的梦,看着洛知泠当即红了眼,眼泪珠子不停的掉,说是肝肠寸断都不为过。
他的哥哥,他这么好的哥哥,却要被梁琮那种人渣践踏。
要他如何不恨!
哭哭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