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再说一遍
“你走吧。”阁主说道。
……一片静默。
阁主陡然转首,见宋羽寒一声不吭地跪着,他像是恨极了,一把挟住宋羽寒的脖颈,逼近他,双目赤红,恨声道:“为什么不走!跪着等死吗!”
宋羽寒难以呼吸,对上近在咫尺的那双昔日慈爱,如今盛满了恨意的眼睛里,艰难道:“不是我——呃……”
“还敢狡辩……!”阁主手中用力,打断了他的话,掐得他脖子发出危险的骨裂声,宋羽寒痛苦至极,像是寻死般地闭上了眼。
……老阁主双手颤抖,最终狠狠将他往地上一甩,“哼!”
“咳咳咳……咳咳……”幻境中的宋羽寒颓然倒地,猛地咳嗽起来。
阁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注视良久,握紧了的拳头终究还是放下,像是失了所有力气,道:“若不是我亲眼所见你拿起那柄魔扇,倒真的要被你这副模样骗过去了。”
魔扇……?喉咙处不断传来骨骼不堪重负的剧痛,宋羽寒像一个濒死的人大口喘息着来之不易的空气,混乱中突然回忆起他在弱水河底见到的那柄诡异形状的折扇。
……
“他”跪倒在地,发丝凌乱,张口欲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咬紧了牙关。
宋羽寒借着余光打量着阁主,他看着地上的宋羽寒,闭了闭眼,泪水划过脸颊,再次转过身去,像是说给自己听,道:“不论你是想来给谁赔罪,我不会接受,他人也不会接受,你滚吧,下次再见你,我不会手下留情。”
……“他”沉默起身,像是不知道痛似的,额头抵地,重重磕了个头,与地面相碰发出沉闷的一声“咚”,起身离去。
这对话太诡异了。
……宋羽寒无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从他被认定要杀毕思墨那天起,赵殊锦,老阁主,包括斜月阁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肯信他,可他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手上究竟有没有染上毕思墨的血。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阁主跟赵殊锦这样想为毕思墨复仇,为此恨不得与他同归于尽,可他究竟犯了什么错,要让他们这样坚信自己就是那个杀害毕思墨的人?
偏偏在这个幻境里,既没有赵殊锦追杀他,就连阁主也放过了他。
宋羽寒顿时灵光一闪,瞳孔蓦地扩大。
……是啊,为何放过他了……他茫然地想着。
幻境中的他推开门后,沿着这条曾经走过无数遍的路往山下走,大门前空无一人,竟无一人守山。
……
行至山脚时,突然眼前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一群人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幻境中的宋羽寒面无表情地擡眼,眼前赫然立着一群紫粉色衣衫的修士,他们各自都负了伤,为首的那位吊着绷带,生了张清俊秀逸的脸,他上前一步,上下打量了一圈宋羽寒,寒声道:“没想到在这儿也能碰到你。”
宋羽寒:“……朱洛白。”
……原来是这人,难怪看着如此眼熟,宋羽寒心下恍然大悟,没记错的话,这人乃是朱雪音的兄长,师姐曾经的未婚夫。
朱洛白眼睛一转,落在了宋羽寒腰间随意插着的朱雪音的玉箫,眼神如刀刃,厉声道:“雪音的玉箫还我!”
宋羽寒并未将其当回事,也不想与他过多纠缠,扯下玉箫便扔给他,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
可他忘了朱洛白的手还吊着绷带,只来得及下意识往前一步,伸手接时,没能接住。
“啪嗒——”
玉箫碎了一地。
朱洛白僵住了,猛地扑倒地上,用剩余的那只手肘屈着将剩下的玉箫碎片聚在一起,低垂着头不再说话。
其余弟子上前,忧心道:“少主……”
朱洛白依旧不吭声。
这是宋羽寒未曾料想的局面,他低声道:“……抱歉。”
突然,韵音宗的那群弟子中传来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其中一名脸上挂彩的少女开口道:“宋羽寒!你究竟想怎样!都到这种地步了,你还想着羞辱我们吗!”
宋羽寒哑然,片刻后道:我并无此意。
“……并无此意?”朱洛白突然出声,跌跌撞撞地站起,赤红着双眼道:“你指使你那只畜生,将我们全宗上下四千余门生屠戮干净,血染红了山下整条河!甚至连我的父亲……我的父亲被割了头颅挂在了理事堂内。”
朱洛白惨笑几声,不可置信地道:“现在你跟我说并无此意,说抱歉?!”
宋羽寒沉默。
朱洛白厉声喝道:“说话啊!哑巴了吗!”
他摇首,道:“我不知要说些什么。”
……原是如此,目睹着这一切的宋羽寒心道,因果一事,原本就难以理清,如若二人结仇,那这么做就有迹可循了,但韵音宗究竟是做了什么,才能让颜离初做出这样骇人听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