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许愿星”相当于到手,接下来……
“你只有七天机会。”
沉默少顷,千柳瞅了瞅说话的火村,尾音上扬全然不掩饰自己的失望:“可你瞧那磕碜样,除了卖萌还能达成什么愿望。”
就像一个好几天都在惦记蛋糕的饿鬼,终于买到手却说奶油抹得不好看所以肯定难吃,然后拨拉几下奶油,一口未尝就扔掉食物。
千柳正履行这般饿死自己的行为。
“那就趁早离开。”
“我不。”他任性地一口回绝,“不管是神明打架还是有人聚众斗殴,起码等到七天后,再说我们也没地方可去。”
除了回到正确时空。
天空昏暗得令人窒息,似要下雨却又燥得慌,自从他们来到千年前的古代丰缘就鲜少遇上好天气。
“一场‘灾难’就够了吗?”望天走神的千柳忽然蹦出没头没尾的一句,他转而挪动几步,哥俩好地拍拍火村肩膀,“关于即将发生的事你还推测出哪些有用信息,透露一下?”
火村没立即回应,等千柳殷勤拂去他肩上飘落的半黄树叶,才施施然开口:“你想听什么?”
没料到火村会把皮球踢回来,千柳顿了顿,对此缓缓予以评价:“……你这样很没有主见。”
“一直在问问题的是谁啊?”男人哼笑一声,粗鲁地揉乱了那头黑发。
抵抗无效的千柳嚷着“被问是你的荣幸”,在头发乱成鸟窝前急忙抓住火村的手,经打岔后收敛了调笑态度,一脸正色道:“我想和你聊聊以后。”
与他四目相对的火村微微挑眉。
表情过于正经以至于脸皮略微僵硬,千柳的眼角不自在地抽动两下,强迫自己不要移开视线。
“首先,你觉得我这种人……”声音渐消,听起来是在斟酌用词。
谈论未来。
询问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形象。
不动声色茍在最佳席位的黑暗鸦险些尖叫出声,此时此刻它受城市熏陶的聪明小脑瓜想了很多,下一秒却被接上的话惊得羽毛炸裂。
“——能够杀死这片森林里的所有魔兽和人吗?包括你们。”嘴角抿起的千柳看起来打心眼里的严肃,“不瞒你说,我总感觉自己干过这事……自从进入森林那种预感就越来越强烈。”
这算什么,未来人的感应吗?与本意相悖让人超不爽。
他为此皱眉,由衷感到恼怒,手上还固执地牢牢抓紧火村等一个答复。
该不会……千柳在不安?
火村不由自主冒出这念头,他一向果决的判断出现了犹疑,但并未体现在行动上。
技巧性地扭转手腕反钳住千柳,思考间火村陡然把人拉近,低头耳语:“知道吗,有时候看到你,就觉得你该死。”
千柳呼吸一滞。
这人是认真的。
他微微侧头,眼角余光瞥到火村暗沉的紫发,胸腔里心脏跳动得异常厉害。
又是一声嗤笑响起,喷出的气流吹得千柳耳朵发痒。
“别多想了,你才不会乖乖被莫名其妙的情绪影响,但如果那是你本人想法……为什么没提醒祭司有危险?”
话题转折得有点突然,嘴唇翕动几下,千柳才发出声音:“……我只是忘了。”
“是吗?”
听上去晦涩不明的两个字使得千柳无端烦躁,他甩手挣脱,揪紧火村的衣领将其推开:“看不出你也有这么轻浮的一面。”
出发点仅仅为谨慎的火村流露出丝丝困惑,一言不发地看千柳怒而转身随即被泥坑绊倒在地。
及时起飞的黑暗鸦落到黑鲁加的弯曲大角上,月精灵体贴地催动金色花纹亮起光芒——虽然晚了一步。
短短功夫,湖面折射的冷白光影就只剩下了零星碎片,千柳恍惚间产生出与世界脱轨的迷惘。
被黑鲁加咬住衣服拉起,单手扶在高大的精灵身上,他长呼一口气,垂首看向温和明亮的光源。
“我们去找祭司。”
……
时间能泯灭所有,时间也不堪一击。
数亿年寂寥的深海在巨大身影下涌起疯狂的海流,风暴咆哮着将力量赋予柔弱的水。
滴淌毁灭与死亡的炽热熔岩为创造者劈开道路,大地于肆虐灼烧的火焰中破败重铸。
……
“神明道出真理。”
脸颊凹陷的人静立幽暗森林前,他的深眼眶投下阴影,枯瘦的身体行将就木。
“神的伟力赐予我们陆地。”
有人身着红袍。
“神的荣光将会惩罚罪恶。”
有人高举火把。
“人类必将受到祝福。”
“这是为它的到来献上的礼赞。”
哀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