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着眼的黑临风和钱旺没有看到,随着他们的推动,佛像身后深处了密密麻麻的青白的手,那宛若无尽的手朝他们的身体聚拢而来,尖利的指甲已经压上了他们脖子上的肌肤。
当痛感过于强烈,寒冷也不能再掩盖这份痛苦,黑临风和钱旺眼皮颤抖,就要控制不住地睁开眼。
就在这时,他们背后的凌衣衣举起了长剑。
佛虽是邪佛,但当它的千手被唤醒,身上散发的神佛之力让高敏和郁婆都不由得后退跪拜,心中生不起任何对它的反抗之心。
这是A级诡物的精神污染。
凌衣衣的膝盖也开始发软,但只要还能控制自己的肌肉,她就不允许自己跪下。
哪里是它的弱点?
凌衣衣用尽全力擡眸,她注视着它,任由它对她进行着污染,当她被深度污染,她也将获得认知。
在黑临风和钱旺的脖子上出现血珠的那一刻,凌衣衣的眼中也流出了血泪。
她看到了邪佛被蛇鳞覆盖的眼睛。
长剑掷出,直直刺穿了邪佛的双目。它的口中霎时发出混乱尖锐的嘶吼,像无数婴儿的齐声惨叫,上千鬼手也如蜈蚣般狂乱地摆动起来。
“推开它!”凌衣衣吼道。
闻言,黑临风和钱旺一鼓作气,把邪佛猛地推出,它就惨叫着落入了它身后的大坑中。
凌衣衣呼出一口气,刚刚握剑的手心鲜血淋漓,而当她开口,语气中却无一丝波动:“我去找我的剑了,就此分别。”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凌衣衣就跟着坠落的邪佛一起跳入了深不见底的坑洞中。
黑临风有些着急地走过去,又生生止住了脚步。他擡头四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邪佛背后的空间,居然是如马蜂窝一般的密集而立体的坑洞。
他放弃了去追凌衣衣,在这种空间里,隔几步就能完全走丢。于是他将兜中凌衣衣给的写有规则的部分纸条拿出来,展示给另外三个玩家。
“一直右转,背后通道被封就往被封锁的方向走,不直视蛇状的东西。不回答是否需要眼睛的问题,三点到七点之间,不擡头、低头、回头。”
总结完行动要点后,黑临风就招呼几人道:“我们走吧。”
在这个诡异的空间里,发出的任何的声音都会得到无数的回响,几人的脚步声变得像是有数万人,令人背后发麻,毛骨悚然。
可他们只能往深处走,别无选择。
手电筒惨白的光照在深不见底的前路上,空间的四壁都是不明的黑色材质,不知是什么东西,当在马蜂窝一样空间里拐过第三个弯,湿冷的感觉就落到了几人的脖子上。
他们浑身僵硬。
黑临风的手上戴着表。
此时已经过了半夜三点。
不能擡头,不能低头,不能回头。
他们的视野里,出现了无数从上方垂下的黑色长毛,有点像女人的长发,又像粗糙的海草,濡湿、扭动,拂过他们的脑袋和脖子。
不知是否有什么东西趴在他们的头顶上。
那些黑色的毛发越来越长,几乎要完全挡住他们的视线,黏腻的感觉从脚踝上传来,许多湿滑的冰冷的手扒上了他们的露出的皮肤。
当人被危险无限逼近,是很难不去看它的。当一滴带着腥味的血水滴上黑临风的眼睛,在他的视网膜上糊开一片血色,他头皮一炸,就要控制不住地往上看去。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上方传来了一声轻笑。
黑临风:“……”
他心中的恐惧一下散了个干净。
他认得这个笑声,凌衣衣在其他人面前从没这么笑过,但他在和凌衣衣“签订契约”的那一晚,听过这样特殊的笑声。
漫不经心的、恶魔一般的嗤笑。
更多的血水落了下来,这下被滴到不只有黑临风了,在其他三人忍不住要往上看的时候,重拾了勇气的黑临风大吼道:“别看!听我的,我们绝对不会有事!”
此时的黑临风已经成为了团队的主心骨,他的话让另外几人安下心来。
蹲在几人更上一层的凌衣衣挥了挥刚刚那只A级诡物的断手,她面前的几只B级诡物便瑟缩着更往地上贴去,它们湿漉漉的长发就更往下一层渗透了。
刚刚凌衣衣把A级邪佛设计着推入深坑中,就是要它被地下更庞大的东西震碎,并捡走它的断肢。
邪佛并没有被消灭,它的断肢具有的神赋力量仍旧等于它本身,只是不能再被它指挥罢了,在其他更低等级的诡物眼里,就等于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黑临风并不知道,凌衣衣给他的东西全是错误的规则。
他们这一路走过去,要途径的都是最危险的能遇到墓中的诡物的路线。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凌衣衣逼退诡物后,将手指按到它们身后露出的暗格上。
机关调整完毕,诡物的可前进路线变了。
凌衣衣要做的,就是引出这个巢xue中所有的诡物,并改变它们所处位置的机关,将所有诡物都引到古墓中心的祭坛上。
古墓中的诡物在整个机关阵法的作用下,等同于古墓的暗器,它们攻击欲望只冲着踩到机关的人——也就是被凌衣衣安排着踩了所有雷的黑临风等人。
当机关暴露出来,凌衣衣就能站在机关后对它进行调整了。
她要将这个古墓中的上万诡物,一举杀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