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该好好享受当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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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塔克博览会的场地面积大到超乎江宇的想象。尽管距开幕式过去已有一些日子，白天的博览会会场依旧人山人海。江宇走在人群中，感慨会场的热闹程度。他身旁的安妮则是时不时发出惊叹声，被各式各样的科技展览品夺去注意力。
“天哪文森特，你看这是什么？”安妮扯了扯他的胳膊，另一只手不停指着展品。
被她指着的展品正戴在人体模特上，是一个看上去十分精细的医用外骨骼。身边的主持人在给参观者介绍骨骼的功能。江宇正想听听，安妮又把他拉到了另一个展品旁。
另一个展品同样人气十足，展台下几乎围满了人。安妮在人群后踮起脚尖，指着台上的主持人。
“他们在做什么？”
江宇擡起头来。主持人戴着护目镜与耳罩，举起手上佩戴的装置——那看上去有些眼熟。
“好像在用类‘钢铁侠’手部装置演示消防功能。”他对安妮说。
“我的天，这里是斯塔克工业子公司的展位！你能帮我录下来吗？我实在什么也看不到。”
“当然可以。”他掏出手机举到人群头顶，打开录像功能。
此时台上的主持人正用掌心对准另一侧架起的火团，嗡鸣声从他手上的装置传出。只见无形的脉冲波在他掌心下爆开，竟然把火团扑灭了。
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江宇放下手停止录像，把手机递给安妮。
安妮观赏着手机里的视频，激动得抑制不住声音。
她擡头问江宇：“你会把它上传到油管上吗？肯定会有上万的播放量！”
江宇挠了挠头，“肯定不止我一个人录了像。”
她不舍地把手机还给江宇，左右张望了一会，又被别的展位吸引了注意力。
“文森特，你快来看看这个！”
江宇任她带着自己走，来到了一个相对而言小型许多的展位前。他看了眼展位的海报，上面印有“Diabos”的字样。
“欢迎这位年轻美丽的小姐和她的男友造访我们的展位。”工作人员笑容满面迎了上来。
安妮摆手解释：“不是，我们只是朋友——”
她指着展位上陈列的头盔，“这是什么高科技吗？”
“请让我为你们介绍，这是我们公司最新研发的产品：‘入梦’。”他边说边取下头盔，“顾名思义，‘入梦’能让用户进入别人的梦境，获得前所未有的超凡体验。”
“不过目前我们的产品还在测试阶段，所以没有获得博览会最能博人气的展位。”他耸肩表示无奈。
“无论是谁的梦境都能进入吗？”安妮盯着他手上的头盔，眼睛发亮。
“当然。这位小姐要不要来试试——”
“不，我们看看就好。”一直沉默的江宇突然出声打断。他对安妮摆了摆头，示意她不要尝试，但安妮咬着下唇，视线黏在了头盔上。
“文森特，你一点也不好奇吗？”安妮小心翼翼问他。
江宇低声回道：“谁知道这玩意安不安全。”
“这位先生，斯塔克博览会上所有的展品都是经过多重安全验证才能搬上来的。你可不要凭空造谣啊！”工作人员看上去有些生气。
“不好意思，我朋友也是为了我着想！”安妮急忙道歉。
江宇低头看着头盔，一个想法爬上他的脑袋。
“这个头盔能让人进入自己的梦境吗？”他询问工作人员。
后者挠了挠头，“这个……倒也不是不行，不过我们的产品重点还是在进入别人的梦境——”
“那我来试试。”
江宇的话让安妮和工作人员都愣住了。安妮轻轻拉他的胳膊，“你确定吗？”
“如果我没问题，你再来怎么样？”江宇低头对她说。
她思考了几秒，还是点头答应。
工作人员领着他来到椅子上坐下。前者将展位旁的装置电线插入头盔连通后，戴到了江宇的头上。
工作人员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我需要你尽可能放松。过程不会很痛，但是你最好不要抵抗。”
江宇应了一声，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
“三分钟后我会叫醒你。现在开始连通倒计时。十，九，八，七，六……”
江宇的思绪随着他的倒数越沉越深，意识渐渐模糊。
“五，四……”
“三……”
“二……”
“一。”
江宇睁开眼，被入眼的日光刺激得眨了眨眼。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气息，他好不容易适应了亮度，却看清了周围的景象。
他的四周黄沙漫天，无数个士兵正往不同的方向前冲。他低头看着自己，发现自己穿着同种款式的陌生军装，他伸手摸了摸，手中的触感无比真实。
一个突兀的惨叫声钻入他的耳中。江宇四处张望，竟看到几个士兵正把一个男人按在地上，而那个男人拼命呼救，不停挣扎。
“你们在做什么？！”江宇没作任何思考便冲上去想要拉开士兵，却被其中一个猛然扭过头的士兵吓得后退。
士兵双眼瞠目，眼眸竟是非比常人的金色。他冲江宇龇牙咧嘴，露出嘴中沾血的獠牙。
“滚开，多尔顿！这是我们的猎物！”
那个士兵冲他叫嚷，随后重新低头咬住男人的脖子。
江宇双腿发软，擡手捂住自己的口鼻。
他非常可悲地发现，自己居然被男人身上散发的香味引诱得快要失去理智。他盯着士兵之间的缝隙，双眼死死黏在时隐时现的红色上。
温热的，流动着的，迷人透顶的血液——
他用力闭上眼睛，在心里疯狂默念。
快醒醒，这只是梦，快醒过来！
等到他再次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再度发生了改变。
他站在一家酒吧门前，头顶的霓虹灯在黑夜中闪得耀眼。从酒吧走出来的人看到他后骂了句俄语，撞过他的肩膀离开。
他揉着生疼的肩膀扭头瞪了眼莫名其妙的人，回头看着半开着的门。门隙中洒出的灯光打在他的脚边，就像一缕阳光照亮他的前路。江宇被这个油然而生的比喻逗笑，擡手推开酒吧的门——
和他的想象截然不同，一股寒意扑面而来。他不禁眯了眯眼，为这骤然降低的温度呼出一口热气。而完全看清里面的情况后，他发现自己又来到了下一个地方。
天空的小雨打在他的头上，但他丝毫感觉不到头发淋湿的滋味。他擡手摸了摸头，却摸到了一个兜帽。
他的另一只手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江宇举起右手，看到手中的武器折射出一副面具的模样。那面具乍看有些吓人，实际上却让江宇感到安心。他保持着举起武器的姿势，用原先的左手摘掉脸上的面具。
面具撤下后，一张苍白的脸出现在武器刀身上。那张脸的双眼填满了黑暗，似要把江宇吸入其中。
他看到倒影的嘴巴一张一合——
「该醒过来了。」
“……醒醒，文森特！文森特？！”
江宇从梦中惊醒，冷汗直冒。安妮焦急的脸庞贴得很近。直到他完全清醒，她才松了口气。
“太好了……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安妮……？”江宇眨了眨眼，突然感受到脑袋的头盔被摘了下来。工作人员把头盔上的电线拔了下来，放回原位。
“你就晚了几秒苏醒，这位小姐就急得不行。”工作人员抱怨道。
“几秒？根本不只几秒！”安妮站起来怒视着他，“你们公司的产品也太坑人了吧！难怪根本没人来看——”
“安妮……”江宇呼唤她，朝她伸出手。安妮赶紧过去把他从椅子上扶起来。
“你没事吧……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我没事……”江宇依靠她的搀扶站稳了身子，深呼吸一口气，“只是——这些梦境太逼真了，我有点不适应……”
“真的吗？”安妮又瞧了眼头盔，接着否认般地摇头，“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去试这鬼东西了。我们走吧，离它越远越好！”
江宇点点头，最后看了眼展位的海报与头盔，跟随安妮离开此地。
在之后的逛展中，江宇都提不起精神，好像自己仍身处先前的梦境中。安妮也看出了他的不适，主动提出结束此次约会。
“‘斯塔克博览会’持续一年，下次再来也可以，人估计还能比今天少许多。”安妮柔声对他说。
“谢谢你，安妮，是我扫兴了。”
“别这样说，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去碰那个头盔。”她露出自责的笑容，“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他拒绝了她的好意。和她在会场入口分道扬镳后，江宇坐上了回公寓的出租车。
他无比疲惫，几乎用不上过多精力去思考梦境的细节，一路昏昏沉沉回到了公寓。在推开卧室的门后，他倒在床上，任由自己陷入深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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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轰……”
“轰轰轰……”
江宇皱着眉头，把脸埋到被单中。
“轰轰轰轰……”
江宇从床上擡起头，因被吵醒而怒火冲顶。屋内一片漆黑，他花了几秒适应黑暗，随后爬下床，顺着噪音传来的方向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
窗外的圆弧光芒打在玻璃窗上，庞大的身影笼罩住了他。同时，吵醒他的喷气声隔着玻璃震得他太阳xue突突。
江宇揉了揉眼睛，意识重回大脑。双眼逐渐睁大，他才反应过来窗外究竟是何物。
“搞什么玩意……”江宇咽了口水，忍不住向后退步。
窗外的身影闪着金属的光泽，在黑夜中难以分辨颜色。它垂下头面对江宇，一个经过滤的声音从它身上传出。
“嗨……我来索要我的生日礼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