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看着他来回踱步，一种从一开始便被她忽视的猜测浮上心头。
“你在医院的时候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她试探性开口，双眼观察江宇的一举一动，“而你苏醒后直接离开了医院。在此之前，我们都没能和你接触。”
江宇停下脚步，扶着椅子颤颤巍巍坐下。
“你是说……”他的脸颊微微抽动，“从来都没有‘伊维尔’这个人？”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他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面前的人摇摇头，垂头不语。
伊维尔只是他想象出来的吗？怎么可能。但不只是卡特，先前询问萨姆得到的回复也让他内心动摇。
他已经不知道该信任谁了。连自己的存在似乎都是虚假的。他究竟是谁？不断看到的幻象又是出自谁的记忆？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抓住面前的稻草。
“如果……”江宇擡头问她，“如果我告诉你…关于我的事——我知道的所有事，你能帮我吗？”
卡特看着他恳求的神情，不由得放缓了语气。
“我答应你。”她边说边点头，“这可以作为一个交易。”
“我需要做什么？”
“呆在纽约——呆在我们可视范围之内，直到危机解除。”她把“呆”字咬的很重，“除此之外，维系好与斯塔克的关系也算作交易的一项。”
江宇从迷茫中惊醒，“托尼？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抱歉，我不能透露更多的信息。”
“不，”江宇摇头，“如果牵连上其他人，这事就免谈。”
“江先生，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件事。”卡特的语气不像先前那般柔和。她俯身朝向紧绷的江宇，锐利的眼神宛若盯上了猎物。
“如今你能坐在这里和我谈条件，正是因为斯塔克。若你没跟他扯上关系，阿富汗早成你的葬身之处了。”
江宇收紧拳头，因她的话抿住嘴唇。
她说的没错，但江宇一点也不想出于神盾局的原因去和托尼来往。他讨厌被人玩弄，可眼下除了答应也没有别的选择。
“……行。”
卡特满意一笑，“那么，请告知我你知道的一切。”
江宇几乎说了所有，从阿富汗到纽约，事无巨细。提起殷森时，江宇心中泛起一阵苦涩。他是个好人，却没有好报，江宇没有一刻不恨自己没能救下他。卡特对殷森的事没有过多询问，像是早已掌握他的情报。
“殷森的死确实是个契机。”卡特托着下巴点头，又接着问，“你说的‘伊维尔’，他对你做了什么？”
“我本以为他救了我，现在看来全是我的想象。”江宇摇着头，“他就像一个幽灵，不停出现在我身边，每当我想追问，他总会消失不见。”
江宇下意识抚摸额头上的伤疤，继续说：“他曾说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一开始不信，现在……”江宇垂下手，“我也没有什么能相信的了。”
“假如他说的是真的，那一切都能解释的通。”卡特托着下巴，“正如我先前所说的那样，我们没有查到任何有关你身份的信息。你就像是凭空出现似的。”
“你不觉得这很反常吗？”江宇嘴角扯出苦笑。
没想到卡特却摇头，“我见过更离奇的。”她拐回正题，“那么，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江宇双手合掌，垂眸思考了一下。他很快给出了自己的请求。
“帮我调查伊维尔，还有——”他顿了会，接着说，“再查一次‘江宇’，这次把年龄范畴缩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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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换过联系方式后，江宇送走了这位不速之客。他走回卧室坐在床上，盯着年久失修的地砖。随后，他任由身子往后倒，躺在床上面对着霉点斑斑的天花板。
卡特的造访意外让他轻松许多。她打消了江宇的部分疑虑，比某个只会给他抛谜题的家伙可靠多了。
虽然卡特看上去十分真诚，但江宇也没傻到对她全盘托出，他特地隐瞒了偶尔能看到幻象的部分。那些幻象对他而言就像是最私密的录像，不应被人窥探——哪怕他仍不清楚幻象究竟出自何处。
抛开幻象不谈。江宇隐约有预感，卡特会在调查伊维尔的事上碰壁，并且也不会在“过去的江宇”上有所收获——他依旧对自己的处境持乐观态度，而这份固执极有可能导致亏本买卖。
不要放弃任何一丝希望。他也只能这么劝慰自己了。
江宇嗅入一口卧室里的空气，翻个身把脸埋入被单中。正打算小憩一会，他突然想起还没看完的邮件，急忙从床上跳起，坐回书桌前。他打开笔记本，看到邮件仍在才敢松口气。
刚看到卡特时，他还以为邮件的事情暴露了，没想到卡特根本没提这事，看来那位网友本领真不容小觑。只是目前看来，原先的论坛已经无法登陆，他要怎样和“芝士汉堡”联系——既然有本事黑掉网站，那这位网友应该也有本事联系江宇，而且这不应该是自己目前需要操心的事。
他想起卡特有意无意的提醒，重新打开购票网站退掉了机票。
交易中还有一项他无法驳回的内容……
他掏出手机，点开先前新添加的号码，上面的备注是卡特要求他维持关系的对象。
该死，神盾局究竟在想什么？要利用他去对付托尼吗？
这个想法让他惴惴不安。他早就该想到神盾局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原先去网上搜索神盾局的行为就像是一出笑话。
他擡头操作鼠标切回邮件界面，滑到人事资料一栏，在看到不久前刚见过一面的金发女人照片后，他一行一字阅读女人的资料。
莎伦·卡特，神盾局创始人之一的侄女，参与了许多针对超自然现象的机密行动。他大致掌握了卡特的背景，对交易也有了几分把握。寇森的官职在她之上，此次造访不知道是否有他在里面推波助澜。
他还在浏览邮件，手机却突然震动，吓得他赶紧低头一看。
【新短消息】
【托尼】你有大麻烦了。
【托尼】我告诉过你别跟神盾局扯上关系。你当然不会听。
江宇眉毛高挑，双手捏住手机。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托尼是怎么知道的？！
还没等他细想，他的手机又弹出了新短信。
【托尼】想出去兜风吗？
江宇心乱如麻。他用力摁下按键敲出几行混乱的单词，又匆忙删掉。根本还没来得及组织好语言，他便听到楼下传来刹车声。
他攥着手机冲到窗户边拉开窗帘，看到楼下停着一辆鲜红的敞篷车，驾驶座上戴着太阳镜的男人擡头看往他的方向，朝他挥了挥手。
“卧槽……”江宇扒在窗边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到男人垂下手，低头不知道在做什么。很快他的手机又传来噩梦般的震动。
江宇把手机举到眼前点开新的短信。
【托尼】你像见了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