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森慢条斯理的话让江宇瞪大了眼睛，“你在开玩笑吧？”
“我有告诉你我还是个物理学家吗？”
“并没有。”
“那你现在知道了。”殷森带上手套，指挥其他平民按住伤者的四肢。
他的眼神透过镜片落到江宇身上，“去准备吗啡吧，这会让他好受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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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宇不知道过去了几个小时。他不是一个医生，平生做过最有难度的治疗大抵就是用钳子把子弹从腹部夹出然后给伤口撒上火药。但是他眼看着殷森在病床前不停忙活，床上的人从一开始的痛苦挣扎到现在的平静昏睡，也算是对殷森的欣慰答复。
他擡手抹了把脸，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空气中铁锈与血腥味混合的味道让他有点头晕，而室内昏暗的环境让他倍感压抑。他很想出去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但山洞中紧闭的门外是无数个手持武器的悍匪。他只能靠在临时搭建的设备旁试图休息会。
“你看上去糟透了。”殷森用抹布擦干自己的手，“去洗把脸吧，我们还剩点干净的水。”
江宇摇了摇头，“你才是最应该清洗一下的人，殷森。你救了一条人命。”
“而这条人命是一个贩卖军火的商人的。”殷森摘下眼镜，看着病床上的人。
江宇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伤者除了鼻孔插着导管，心脏处的磁力反应炉也连有许多电线，整个人看上去不伦不类，既不像病人也不像机器人。
“而且你也救了我的命。”江宇重新看向他，“我不知道你对他们说了什么，但——谢了。”
“我只是告诉他们你是我的助手。”殷森戴回眼镜，“你也的确名副其实。”
江宇笑了笑，不小心扯到伤者挣扎时打破的嘴角，发出了短暂的痛呼。
“好吧，也许我确实应该洗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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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宇把殷森手术留下的水分出了一点给自己洗脸。他就着一片镜子碎片观察自己五彩斑斓的脸，手摸到下巴新长出来的胡渣。
脸上与手上的湿润感让江宇有些留连，他手指沾了点水抹到脱皮的嘴唇上，轻微的刺痛感随之而来。江宇保持举起手的姿势，打量起镜中的自己。
拜匪徒所赐，他的半边脸淤肿了一小块，嘴角的伤口有了愈合的迹象。他撩起额前的毛发，桀骜不驯的样貌让他恍惚梦回青少年和人打架的时光。
他因为眼神凶恶，经常被同学嘲弄，学龄不符也被当作课间玩笑。有人曾在他上大号时疯狂拍打他的门，他提起裤子直接冲出隔间给了那人一拳，这一拳把他打进了办公室。被揍学生的家长指着他的脑袋叫骂，而班主任不断拨打他名义上的监护人的电话，却怎么也拨不通。劣迹学生的名号打在他的头上，更加没有人愿意接近他。
他曾经奢望的生活并没有因为他离开孤儿院就实现。
身后传来的谈话声把江宇的思绪拉回。他把手上的水甩干，转身看往声音传来的方向。
殷森正和已经醒来的伤者交谈，听起来伤者似乎也会英语。殷森偏过头看向江宇，随后指了指他。
“这是江宇，我的助手。”
江宇还在惊讶殷森发音的标准，便听到伤者有些戏谑的调侃。
“哇哦，身材不错。”
江宇眨了眨眼，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光着上身。他窘迫地点了点头以作回应，然后抱着双臂侧过一边。
暗骂自己不合时宜的害羞，江宇咳了一声，打算靠近他们商议该如何逃出山洞时，原本紧锁的门突然传来急促的碰撞声。
他们闻声回头，门后传来嘈杂的声音。殷森赶紧叫伤者举起手，江宇自己也提前把双臂举起抱在脑后。
门很快被打开。几个匪徒提着枪走了进来，为首的那位是在山洞中发言过的大胡子。
“那是我的枪，他们怎么弄到的？”伤者问道。
然而殷森并没有解答他的疑惑。
“你听懂了没，学我的样子做！”
江宇自他们走进之后，视线就不曾从他们身上挪开。他注意到为首的大胡子手中卷好的纸，眼看大胡子举起双手开始说话，看上去颇为自豪，边说边靠近他们。而其他人则用枪瞄准着他们三人。
江宇从他口中听到了“武器”二字。
“他说‘欢迎，托尼·斯塔克。美国历史上最著名的大屠杀犯。’”
江宇瞥了眼被称作托尼·斯塔克的伤者。他的神情似乎因为殷森的翻译动摇了会，又迅速恢复平静。
“他很荣幸。他要你给他建导弹——你展示的那个耶利哥导弹。”
说罢，大胡子把纸张递给殷森。殷森接了过来，展示给斯塔克看。从江宇的角度，他仅能看到一张黑白照片上巨大的导弹。
这群人在搞笑吗？让一个人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造导弹？当他是爱因斯坦啊。
江宇憋不住笑意，大胡子立马转头看向了他。
大胡子看上去被他的笑声激起了怒意，指着他喷出了一连串的词汇，随后大胡子身后的两个手下冲了上来，把江宇挟持住。
“等一下？你们要干嘛？！”江宇拼命挣扎，却没办法从两个大汉手中脱身。他们不顾江宇的反抗把他拖了出去，殷森苦苦求情的声音在他身后越变越小。
“放开我——！”江宇用尽浑身力气想要挣脱，就连青筋都已经暴起。就在他即将脱身之时，两个大汉用力一甩把他丢到地上。
江宇从地面爬起，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先前的山洞中，地上还有其他人，但他们浑身是血，看上去已经失去了意识。江宇的周围围满了一群匪徒，有的正在活动筋骨，看向他的眼神仿佛猎食者般。有过一面之缘的光头站在他对面的高台上，把他拖过来的其中一人靠近光头说了些话。听完后，光头居高临下俯视着他，随后，带有口音的英语从光头嘴中吐出。
“我听说，东方人的格斗功夫数一数二。”他饶有兴致地望着他，“看看你能从我精锐的战士手下活多久。”
周围响起了骨头咯吱的声音。
江宇原地做了个深呼吸。他左腿后退半步，扎好马步，握拳在胸，警惕着周围跃跃欲试的匪徒，大概数了一下人数。
心里有了个底。一想到能释放心中积压的怨气，他咧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
“我可是军队每年格斗测试的NO.1，不妨来试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