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江宇的眼眶微微发红,“求你别说了……”
“让我们下地狱吧,弗兰基,”爱德华吻上他冰冷的嘴唇,“我爱你。”
江宇的眼睛霎时通红。他把爱德华推到树干上,低吼一声咬破了身下人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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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黑暗中坠落,落入无尽的深渊中。
呓语充斥着他的耳朵,双手被缚住无法挣脱。
他停止了自由落体,一下掉入冰冷的海水里,咸腻的液体灌入喉中,堵住他呼吸的通道。
海底深处传来未知的低喃,他感觉浑身被缠绕,心脏被锋利的刃器贯穿。
他放声嘶吼,耳边却回响鲸的呜咽声。
“哈——”江宇从梦中惊醒,身上全是汗。他喘着粗气挪动到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距离他因多次违背上级指令而被送去“咨询室”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周,但他依旧无法摆脱那个地方留给他的阴影。这些梦魇般的电磁波总能在他最放松的时候,潜入大脑给他来个措手不及。他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深深厌恶那双金色的眼睛。
这让他想起那个拥有同色双瞳的医生,今天他还得去见那人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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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宇敲了敲门,埋头在报告中的医生擡起了头,朝他露出了歉意的笑容。
“久等了,多尔顿。我马上过来。”
江宇坐在椅子上,看着医生收拾好工作拿起报告向他走来。
“今天是第七天了,睡眠怎么样?”医生坐在他的对面,金眸以一种柔和的眼神注视着他。
“挺好的,没有噩梦,一觉到天亮。”江宇别开视线,尽可能平静地回道。
“按道理来说,初期治疗并不会产生太大的后遗症,”医生微蹙着眉,似乎不是很满意他的答案,“有什么困扰着你吗,多尔顿?”
“不,什么都没有,我很好。你没听清我说的话吗?”
“根据我收到的人事报告:你抗拒外出任务,经常和队友发生冲突,甚至拒绝与人交流——多尔顿,你的精神状态很差。”
“道听途说。我怎么不知道自己那么糟糕。”
“你需要帮助,多尔顿,封闭自我并不能解决一切。”
“停止对我的骚扰就是帮了大忙。”
“哎。”医生摘掉眼镜,浅金色的发丝随着镜框的牵扯落下几许,“我想你需要再做一次物理疏导,多尔顿。”
江宇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跑到门口拼命拧动门把,不出所料没有打开。他不甘心地锤了锤门背,然后转身一看,那人从玻璃柜中取出一只试管,用针筒缓缓抽出里面的透明液体。
“伊维尔我警告你他妈别再碰我——”江宇盯着那只针筒,四肢像是被钉在原地无法动弹,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发抖。
医生的右眼藏在浅金色的刘海下,手中的针管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我只是想帮忙,”他的嗓音富有磁性,弯起的嘴角勾出诱人的弧度,“只有把自己完全奉身于世界,世界才会给予你救赎——”
“混蛋……”江宇眼睁睁地看着针管扎入自己的脖子,而罪魁祸首贴在耳边轻轻呼气。
“真是爱死这被诅咒的灵魂了……”
浑身被夺去了气力,他的视野逐渐被血红充斥,再度坠入黑暗。
“爱德……”
体内深处传来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到这声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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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宇的喉咙如火中烧,全身上下传来被撕裂的痛楚。他艰难地睁开眼,视野中的艾维斯用枪指着他的头,倒在一旁的爱德华被奥德丽抱在怀中,脖子的伤口被她用纱布捂住,仍旧往外渗血。
“看着我,爱德,看着我,你不会有事的……”她抽泣着哀求怀中不停喘气的人,泪水不断往下掉。
“发生了什么——”他一张嘴,便从中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他摸了摸嘴边的液体,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爱德!”他从地上慌忙爬起,又被艾维斯用枪抵住脑袋坐回原地。
“看来还是不能信任你。”艾维斯愤怒地拉开保险,“为了人类,你必须——”
眼前的老男人突然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把枪放下。
“上帝啊,你的眼睛——”
江宇一愣,舔了舔自己的牙齿。
——再无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