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昭没有去找秦轲,他只是在会客室一直坐着。
而楼上的办公室果然不太平。
“你不会以为,我真就什么都不看吧……”秦轲用文件轻拍着那人的脸,他有些好笑,“TG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是靠运气的?”
“你不会真以为,叶城签的字真的能作数?”
所有人都以为,叶副总是TG最大的功臣,他殚精竭虑为公司付出了一切,但实际上,他就是被操纵的牵线木偶。
在属于秦轲的一言堂里,他只是个传话的工具,甚至主动同石林交好,表现出对TG的不满,“无意”将自己拥有秦轲私章的事说漏嘴,都是被人授意的。
在石林偷偷摸进办公室,在文件上盖下私章的那一刻,监视器正安静在角落闪着红光。
一亮一灭,像是灰烬中死灰复燃的火星。
石林神色僵硬地坐在原地,他下颌紧绷,从齿间挤出了一句话:“呵,是我小瞧你了。秦轲,你可真狠啊。”
“秦轲,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要不是我们石家出主意,你本来不该存在,不过是当年我们偷换了药才保下来的孽种,你心心念念的秦家,人家根本不想要你!”
“换了药?”秦轲捕捉到了关键字眼,重复了一遍。
石林见到他这幅模样,心里不由涌上了报复的快感,他扭曲笑道:“哈,要不是我们把biyun药换成了维生素,哪会有你?”
“为了逼秦家留下你,我们还花大价钱找了医生,改了证明。你本来就是我们特意为了秦家准备的,现在还反过来咬主人了,真是养不熟的狗!”
他眸中是怒火,冷笑道:“我是真没想到,竟然会栽在你这个白眼狼手里。”
石林口不择言,彻底撕碎了摇摇欲坠的遮羞布——秦轲只知道自己不被期待,但是因为石悦体弱才被留下了。
却不成想,还另有隐情。
秦轲怔愣在原地。
石林嘴角弧度已经略有上扬,在他扭曲的设想中,那人该恨意滔天,咬牙切齿地追问细节,而他作为掌握秘密的一方,就能占据优势,落井下石。
但秦轲却没有想象中的颓废或是暴怒,只见他动作凝固了一瞬,而后竟是笑吟吟地弯腰,撑着膝盖凑前看他。
“我的好舅舅,既然我们都不是好东西,就一起下地狱吧。”
他眼底的狠意触目惊心,石林吓得一哆嗦,慌急地往后挪去。
一场会面不欢而散,等到石林怒气腾腾地走了,秦轲脸上的表情彻底消失,看了一场“狗急跳墙”的好戏,心里也有了数。
他在离开前特意给郭安打了一通电话。
“进度可以加快,他们已经坐不住了。”他把玩着手上的水晶摆件,像是无数破碎的玻璃折射出刺目的炫光,“你们能让他们多不痛快,我就会让你们有多痛快。”
郭安听懂了话里的潜台词,他难掩喜色,还是清咳一声,郑重保证:“是的,保证完成任务!”
尽快吃掉辰星,然后清除这个碍眼的眼中钉,看着石家人天天来一场“哭天抢地”的戏码似乎也不错。秦轲放下摆件,他看了眼腕表,漫不经心地想着拉开抽屉挑选车钥匙。
电光火石间,一个名字骤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石林的话也再次回响在耳畔——你不过是我们偷换了药才保下来的孽种。
嘁,好像谁会在乎一样,只不过是恶心人又干了一件恶心事。
秦轲拿钥匙的手一顿,下一刻又若无其事地挑了个顺眼的。
仿佛一切都毫无异样。
回家前,他需要去给家里的宝贝兔子买蛋糕了。
他已经拥有了很多很多的爱,不需要了。
多一点都不需要了。
走出TG大楼的石林眼底满是阴霾,他沉着一张脸上了黑色商务车。
石母与石悦早已等待已久,尤其是石母,她在TG哭天抢地大闹一场,好不容易扣开了外孙的门,自己却没能进去,只能灰溜溜地候在车里等待消息。
此时,见到儿子出来,她眼神一亮,连声叠问:“什么样?秦轲同意撤诉了吗?他说什么?”
“哥……”石悦期期艾艾地喊了一声。
破天荒的,石林非但没有暴怒,反而有一种诡异的平静,也正是这种安静的表现给了那两人风平浪静的错觉。
“哼,这白眼狼是不可能放过我了。”石林冷笑道。
“什么?”石母的声音尖锐到有些变调,她满脸惊愕,一把按住了儿子的胳膊,磕磕绊绊道:“什、什么意思?秦轲,那小子还不肯松口!”
“我再去找找他。”石悦话音落罢,就提着衣摆想要下车。
“你们别瞎折腾了——我都看出来了,这就是针对我设的局。”石林阖目沉默片刻,随即又睁开眼,里面闪过算计的暗光。
“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这么一来,对我们也不是全然的坏事。”话音落下,他转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母亲妹妹,字句淬毒,“如果我真因为这件事进去了,何尝不是他给我们落下的把柄?”
“他一定不会理会我们,但是秦延闻呢,秦晟呢,他们难道看不出这是秦轲设的局?”他嗤笑一声,无不嘲讽,“他们的好儿子、好弟弟,设计陷害自己的亲舅舅锒铛入狱……哪怕脸上挂得住,他们心里也过不去吧。”
“这就是我们最好的机会。秦轲这个小畜生是靠不住了,所以我们必须借力打力,挑拨他们的关系,获得进入秦氏的机会。”
“不会、还有办法的……我去求、去求他,然后我们就离开,走得远远的。”石悦已经语无伦次了,她的睫毛上挂着泪,看起来如此可怜。
“石悦,石悦!你听我说!”
石林厉声呵斥,打断了妹妹的眼泪,他严肃地交代道:“秦轲这个狗崽子已经废了,你可以不理他,但千万不能和秦延闻撕破脸,如果你想救我,救整个石家,就必须要拿住秦延闻,他才是最重要的!”
“哥!”石悦发出一声尖锐的泣音。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怨毒道:“祸兮福所倚,如果秦轲这小子真做那么绝,那么我们也自然不能让他那么舒坦——现在,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只要利用好这次,我们能逼着秦延闻和秦晟束手就擒,从秦氏身上狠狠撕下一块肉来。”
“只要有了一点控制权,慢慢蚕食,秦氏集团最后姓什么还没定呢。”他眼神阴沉,嘴角更是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