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学会尊重生命。”他道。
兰阙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问道，“为什么啊，人本来就嗯都会死啊。”
“正是因为生命的短暂，所以才更加语言我们珍惜。”
兰阙歪了歪头，“我可以让他们在死前一直活下去的。”
活在梦里，只让那人一人入幻境，终生不出。
“可以是旖旎春梦，也以是美满人生，梦里什么都可以有，只不过不在现实里。”
他突然来了兴趣，眼眸晶亮的瞅着不渡，“和尚，你自己说不能破戒，那梦里没事吧，要不要做个春梦啊。”
不渡道了一句“莫要胡闹”，便引着他绕到山的另一处，那处有个断崖，不渡想下去看看。
“直接跳下去吗？”兰阙问，然后探头往光亮，笼罩着一层黑暗。
断崖对面，是另一座山的峭壁，险而陡，崖壁还泛着绿色的青苔。
“这里血腥味很重。”不渡说道，他月白色僧袍落在泥地碎石上，染上了些许泥灰。
兰阙提醒道，“你衣服脏了。”
不渡道，“这里的污泥常年沾染血腥死气，不似凡间尘土，哪怕衣袍上有避尘的法决，也躲不开。”
说要，他蹲下身子，用手指撚起一撮泥土，食指拇指用力的碾了碾，留下了脏污的血色。
兰阙看着难受，撕下一小截衣服，给他擦手。
“这里应该是杀生和处理尸体的地方。”不渡起身说道。
这里的泥土跟常年泡在血里一样，浸透了血液。
他想要下去一探究竟，可是并不放心把这魔族少年扔下不管。
少年心思，不辨善恶，没有杀过人，有向善的可能，也可能一不小心走错路，踏进深渊。
他能看到，这个少年是他的业障，他修炼路上的心魔，所以更不能让他孤身一人。
他会好好教导少年向善。
兰阙粲然一笑，“怎么啦和尚，一直盯着我看？”
“你可以跟着我下去吗？”不渡问。
他知道少年出身魔族，也许身份高贵，但修为并不高，几乎没有什么攻击力。
兰阙抿起了嘴，神色犹豫不决，樱色的唇瓣动了动，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可是我害怕。”
“我从来没有去过这种地方。”少年咬着唇瓣，眼里带着委屈，“你一定想要下去的话，必须好好抱着我啊，不然我害怕。”
不渡愣了愣，然后回答，“好。”
话落，抄起他的膝弯将他抱了起来，兰阙搂着他的脖子，靠在他的怀里，模样十分乖巧。
眼神依旧带着几分害怕，悄悄的撇了一眼不渡，才闭上眼睛，视死如归道，“我好了，跳吧。”
不渡望了一眼这片深渊，纵身跳了下去。
兰阙的头发被风吹的胡乱飘舞，他也不睁开眼，闭的死死的。
等到不渡落地了，他胡乱飘舞的头发也乖乖的落了下来，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被吓的“啊！”的一声尖叫，搂着不渡脖子的手更紧了，两只脚丫子胡乱蹬着，“啊啊啊啊啊！不要啊！！！我们回去吧啊啊啊！这里好恶心啊！”
他的反应倒是出乎不渡的意料，他以为他出生魔族的少年，对于这种血腥的场面，应该屡见不鲜才对。
可怀中这个少年，却害怕的紧。
兰阙眼中含着泪，“和尚，你要好好抱着我呀，千万别松手，我不想下来。”
不渡双眸沉沉的，看着怀中少年惊慌失措的脸，他似乎十分害怕，连指尖戳破了不渡后颈的皮肤都没有发现，一副快要哭出来的可怜模样。
“嗯。”
听见那和尚的答案，少年才略微放心下来，只不过依旧紧绷着身体，像一只受惊的猫。
“和尚呀。”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你一定要好好抱着我啊，我真的害怕。”
不渡没有说话，只是抱着他，动了动自己淹没在一片鲜血凝聚而成的水坑里的脚。
僧袍的衣摆也浸染了腥臭的血，血水里面还有糜烂的碎肉和骨头。
他走了几步，脚下已经踩到了几根骨头，和软软的肉块。
偶尔有漂浮着黑色的随着水波漂浮的头发，还能看见衣服残留的破布。
都是人的。
人的骨头，人的头发，人的衣物，人的肉，人的血。
凝聚不散的，是人生前的怨恨和恐惧。
压抑而又悲凉。
这里就好像他之前路过的，人间的宰畜场。
脚下的血水足以凝聚成河流，常年累积，带着一股恶臭，还有腐烂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