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叔可是上古遗族,九尾天狐,活了十万年,连当初他们魇族被魔君派兵追杀,也是他表叔出手一力保下的。
魔君看见他表叔,硬是黑着脸命人把其他魇族人都放了。
他不喜欢被他们供奉在灵堂的姨奶奶,但是她嫁去狐族生的这个表叔,是真的厉害。
他并没有他表叔的血,用的只是他掉落的头发,没想到幻境衍生出来的他表叔,看着依旧这么厉害。
狐族人天生含着三分情意的眸子里,他偏生有着挥之不去的傲慢。
本就是九尾天狐,自该高人一等。
不渡也看出了,自己完全不是此人的对手。
“施主为何不成仙。”不渡问。
狐妖此等修为,完全可以登临仙位。
“看不出来吗?”狐妖从他身侧走了过去,
“我是神堕者啊。”
不渡思量片刻,依旧跟在他身后,走进了这深山迷雾。
拨开重重迷雾,渡过这层层血色的屏障,看见了与这狐妖身份完全不符合的茅草屋,很是破旧,甚至房顶还破了一处。
不渡发现这座山虽然怨气冲天,妖气的迷雾都渗透着血色,但是这一处屋舍附近的空气却格外澄净,空气也格外祥和安宁,没有丝毫怨念。
兰阙从不渡怀里跳了出来,不愿意自己白净毛茸茸的爪子踩在泥土的地面,跳上了不渡的头顶,趴在他头上看他阔别多年的表叔。
一如既往的好看,一如既往的视其他万物若无物,一如既往的形单影只,却更加显得孤寂冷清。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从进了这个茅草屋开始,他总能从他小叔眼里看到若有似无的委屈。
就像他小时候特别想吃人间的糖葫芦,他大哥去凡间办事,答应了要给他带,结果回来的路上也有事在忙,就把他的糖葫芦忘了,他那时就像现在的表叔一样。
只不过现在他表叔没有像他一样又哭又闹,但是眸子里的委屈,是真真的。
“可需要贫僧帮忙修补一下破损的屋顶?”不渡询问。
他现在还在观望,搞不懂这个狐妖杀人的理由。
也不对,这里虽然死了很多人,这狐妖身上也有杀孽,但也不能妄动,更不能确定那些人是这狐妖所杀。
妖杀人取精血,为的是增长修为,强大法力,可眼前这位,已经达到了可以成仙的地步,依他所言,是神堕者。
都放弃成仙了,修为不可估测,要什么什么没有,更加没有杀人的理由。
狐妖不咸不淡的撇了他一眼,眼里嫌弃没有丝毫掩藏的意思。
“不要你。”
他擡眼看了一眼变成小猫咪的兰阙,朝他伸出了手,“把你头上的猫给我。”
不渡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前辈,不可,这非贫僧所有物什,遑论给与不给。”
还挺死脑筋,兰阙心想。
然后自己跳到了不渡手腕处四只爪子抱住了他的手腕,对着他表叔摇了摇头。
狐妖收回了手,深深的看了一眼兰阙,转身回了破旧的茅草屋。
不渡没有跟进去,这屋子的主人没有邀请他进去的意思,他便只是目送狐妖进了茅草屋,看见了草帘掀开时露出的一角黑色棺木。
草帘落下,又被遮盖住了。
棺材盖子是开着的,这是不渡可以肯定的。
他为许多死人做过法事,见过的棺材墓碑不计其数,那种东西他不会看错。
这个曾经登临仙位的狐妖所居住的破损茅草屋内,有一座棺材,棺材里有尸体或是其他物件,尚未可知。
不渡在桃花树下铺上了一块棉布,坐在上面打坐,兰阙问他,“你发在干什么?”
不渡回答,“我在等一个答案。”
“你也看见了,村子里很和平,虽然男人少了点,但比起战火纷争的人间,已经全是世外桃源,还有什么你必须要弄清楚的?”兰阙不明白。
“这里怨气冲天,几乎肉眼可见。”不渡道。
“那又如何?”兰阙问。
不渡伸手按住落了满地桃花花瓣的草地,“这片土地却诉说着祥和,但是又散发着悲哀。”
不渡的眼神沉静,悠悠的望着地面,肯定的说道,“它们在祈求我的超度。”
人是生灵,世间万物也是。
佛法普度众生,不单单只指人。
兰阙想起了自己曾经无意间听族老们谈起过的,这个表叔的故事,眼神里的笑意散了。
“不可以。”
哪怕是幻境都不行。
不然到时候幻境一结束,他小叔一定会察觉到,并且会过来找他,到时候他下的所有棋子,全都毁了。
他有把握让将任何一个人困在幻境之中,可唯独他小叔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