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给他的尚且只有这样一个突然的吻，一个突然的拥抱，一个预谋许久的牵手，其他的，即使他要，他也给不起。
“......现在够了吗？”
明明是两个人的交互，喘不上气来的却只有沈鸿薛一个。他趁着他松开自己的时候问他，却没得到回应。他意料之中的继续没有到来，祝焰松懈下力气，伸出手去搂住他，侧着脸去将耳朵贴在他胸膛。
心跳的声音让他重新找回些思绪，脖颈上双手交叠，碧血珠带着凉意抵住他后颈的皮肤。祝焰凭着一个吻整理好心头那些纷乱如杂的情绪，感受着皮囊骨架之下的跳动，声音里带着些方才意犹未尽后留下的嘶哑。
“明日，李春酲要请法师来做法事。虽说还不清楚来人的水平，但于你而言，多半不是好事。”
“会疼。”
沈鸿薛知道他指的什么。残缺的魂魄即使是天大的神官来了也没办法凭着神力护他五感不受外界侵扰。祝焰从前做到的至多也只是缓解和安抚，该痛的一点也逃不掉。他懂了祝焰方才突然的亲吻是何含义，但他没有对不起自己，此刻的愧疚和亏欠也不过是因着他对自己的爱。
会放大细枝末节，也会暴露软肋，会让人常省自身去加倍对待他人，这就是俗世里让人沉沦又人人向往追寻的爱。
“你不欠我的，说起来，反而是我给你找了这一大堆麻烦事。”
方才没解开的衣带此刻却被一下子扯松，沈鸿薛擡手，轻轻捧住他的脸：“解个衣服只是举手之劳，你若真要感谢，那不如换种方式。”
“等一切尘埃落定，陪在我身边，再将来时的路好好的走一回吧。”
没能赶上的茼蒿煎，塞北烤得流油香飘大漠的羊羔，听闻西津城里新开了许多画着脸谱刻着纹路的头面店，他们一路被推着赶着往前，太着急；本该一起好好看看的许多都没能见到，太遗憾。
“明日夜巡时，我尽管躲在角落些，不引人耳目就好。”
他笑着拍拍他的脸，知道他能看清，刻意笑得更灿烂些。
“这不是，你还在这儿站着呢嘛。谁能打得过你啊，对吧？”
他看得出他笑里不加掩饰的安抚，也明白这个时候没有必要再去冲他继续声明阐述自己担心紧张如何云云。当被子被牵扯平整，两个软枕撤去一个之后相拥而眠，夜晚不需要多么长篇大论作为收束尾声，新的明天已经马不停蹄前来接替滚滚的过去，带着他同怀里的人一起携手进退。
何况这个晚上他并不是全无收获，祝焰怀揣着一颗喜忧参半的心一觉到天明，被送上门的早餐叫醒。他接了餐盘，打好洗漱的水，裹着披风从院中经过，恰好瞧见外头宫门处站着两个小宫女，正探头探脑的望着那关得尚好的门，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不会是太医，更不可能是李毓。祝焰算算时间，这会儿正是上朝的时辰，这儿是内宫，妃子们尚且要避开这时间少在外走动喧哗，更别提李春酲一个在朝堂里举目无亲的公主。他留了个心眼，转角进屋时撑起那扇合着的轩窗，透着个小缝儿，恰好正对着两人落座的桌椅，能一眼看见从那外头进来的人。
“这时间.....”沈鸿薛端起碗里仍热着的豆浆喝过一口，眼尖的看见那两个小宫女，认出是从前就跟在李春酲身边的贴身侍婢：“谁会来这儿？她今日并未传召太医，前日里送来的安神药也还剩着不少。”
“等着吧。”祝焰放下筷子，将那个白净些的鸡蛋就着桌面敲敲，一点一点剥起壳来：“总会来的，先把饭吃了。”
刚煮出锅的鸡蛋还烫手着，祝焰嫌剥得慢，索性调了调手上的温度，就这样一点点强硬的捂凉了些，然后三两下将里头的东西清理出来，分出蛋白蛋黄放进沈鸿薛面前的碗里。他伸手将最后一块蛋白递过去，擡头往外一瞥时，恰巧看见那两个等待已久的小宫女往宫门走过去，一同推着门迎来外头的来人。
“啪嗒”，蛋白不小心掉进豆浆里，溅出几滴沾上沈鸿薛宫装的衣襟，然后很快消失无踪迹。
“陆英怎么会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