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是你在逼我！是你一直在逼我！我已经被逼到这样的角落里！你还在逼我！”
“不不不，你忘记了一点，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要做什么，即便来到帝都，也只是想谈生意而已。你是不是在地底待的时间太久，已经忘记正常的思考模式？”
或者说，它处于高位太久，生死杀伐太久，已经忘记从正常角度去思考问题。
“你大概已经忘记，我本来不想跟你多纠结的，正如你所说，这里不过弹丸之地，整个凯因斯帝国都在你的掌控之下，我只觉得这里的味道膈应，一点兴趣也没有。”
“但你做了什么，你记得吗！”
“是你逼我的！”
已经失去理智的“伪神”似乎只剩下这句台词。
好吧，被埋了那么多年，吸收信仰的同时也不会好好消化那些负面情绪，与黑龙共生享受黑龙力量的同时也承受着黑龙的诅咒，它会变成现在这种恶心的样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好吧，就算我逼你的。”伊贝勒也不打算再跟一团不明物体继续理论了，抻直腰板笑道：“那又如何？”
就差没直接说“有本事你咬我啊！”
于此同时，脚下的魔王印记绽放出剧烈的光芒，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像是神迹降临。
“不！你不能！我不会死的！我不会！”
伊贝勒拍拍手，“你死不死我是真不在意。”
手指轻轻一点，指尖的光芒轻飘飘落在了凯拉·凯因斯的额头。
“谁管你啊，恶恶心心的，当宠物也不要你啊。”
非要给这玩意分类的话，更像是克系生物，还是粘液系的，看着就——咦惹，无福消受的样子。
伊贝勒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想对这玩意下手，看能不能用魔力进行净化，但是埃迪那一声“他还有意识”给了伊贝勒灵感。
与其自己动手，他更喜欢看这不屈于命运的人进行反杀，他不介意给对方一个机会，能做到什么程度——总不会比现在还差吧？
“所以，三皇子殿下，还想挣扎吗？”
随着伊贝勒话音落下，凯拉·凯因斯那死寂得犹如没有光芒的永夜般的眼睛突然就绽放出微弱的星光，受到他的影响，墙壁上那些涌动的黑色血管猛地停滞，然后蜂涌出更加疯狂的力量，想要压制住这不肝的蝼蚁。
“连你也先反抗吗！”
“这不可能！”
凭什么一个人类的蝼蚁也妄图反抗它！
他们最虔诚的信仰不都应该贡献给它吗！
黑色的藤蔓再次冲击，血管涌动的力量迅速膨胀，将本来就在一片漆黑的粘稠中显得格外渺小的凯拉·凯因斯压制得更加可怜巴巴。
伊贝勒没有动。
凯拉·凯因斯眼中的光亮却越来越明显。
如果只是依靠他自己的力量，必然是无法在“伪神”的压制下有任何挣扎的可能，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一点点被占据，而自己只能一点点沉沦——还有眼睁睁看着所有的族人，所有的同僚，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人，纷纷被献祭被吞噬的样子，他的生命仿佛只剩下了绝望。
最后还会在绝望中永坠黑暗。
伊贝勒的出现，仿佛给无尽的黑暗中撕开一条裂缝，让他能再次看到光芒的样子。
他在黑暗中，也能听到一些细碎的声音，所以他知道，眼前这位给他带来光明的少年，才是真正的魔王殿下，是那位刚刚降生在黑暗荒野没多久的魔神。
真正的魔神，真正的信仰。
如果说选择信仰魔神，献祭自己的灵魂，换取魔力的结果是沉入地狱，永世成为魔神的奴隶，那么凯拉·凯因斯也会选择伊贝勒，而不是身后这个想要抢占他身体的“神”！
“伪神”感受到凯拉·凯因斯的意念，疯狂地嘶吼着：“他在骗你！他是骗你的！将灵魂献祭给魔王，你能有什么好下场。与我共生，你就是这世间唯一的神明，而不是成为魔王的走狗！”
“说得好听，他将选择的机会留给你，如果你不选择他，他也不会帮你！他也在逼你！逼你做出选择！可你真认为选了他，你就好了吗？你只会变成他无数走狗当中，最可怜那一条！”
“走狗”之一的埃迪就不乐意了：“谁家走狗有我这待遇，我天天汪！”
伊贝勒：倒也不必如此。
抗议过后的埃迪才觉得自己刚刚那话不对劲，冲伊贝勒尴尬地笑笑，摸着后脑勺往后缩了缩，“殿下，我去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反正他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帮忙，还不如到处去溜达溜达，以免自己看不下去再说错点什么话，殿下以后就不带他玩了。
“去吧去吧。”
要不是他还要留在这里看大结局，伊贝勒都想跟埃迪一起离开了。
凯拉·凯因斯的意识又清醒了一些，此刻能感受到正在往他身体里涌来的魔力，以及拼命想要抵抗的“伪神”的力量，正在他身体里撕扯，纠缠，纷争不休。
他能清楚感觉到“伪神”的惶恐和疯狂，本能想要逃避，却又避无可避，硬着头皮冲上去，却在互相克制的力量下无力挣扎，那复杂的心情。
相对魔王殿下安静看戏的样子，那“伪神”喋喋不休的模样，让凯拉·凯因斯倍感头疼。
就为了这个，凯拉·凯因斯也会选魔王殿下，而不是“伪神”。
问就是喜欢安静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