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黑野冰冷的手感觉到暖意,他眼瞳里的红,转为懵懂的纯净,“徐青矾,我该怎么做?”
“你先。”徐青矾看了眼围着他们的树根,这树根好像是在保护他们,不让他们受到巨石的伤害,“把刀收起来。”
想了想,百里黑野乖乖地收起了刀。
两人被树根裹着,面对面看了会儿,徐青矾问,“现在我们应该去哪儿呢?”
“徐青矾,小心百里肃木的计谋。”
“百里肃木。”徐青矾一手敲了敲树根,“是你爹?”
百里黑野沉默着点了下头。
这时,树根伸缩的声音灌入双耳,徐青矾看向天边,连接地面的地方,现出一道黑河来。
“看来我们得过河。”
树根剥离,生成圆形的船,供他们过河。
船飘上黑河时,徐青矾忽然说,“我想你跟你爹之间,该不会是有误会吧?”
“能有什么误会?”
“一般不都是有误会的么?”徐青矾问,“你们怎么可能没有误会呢?”
“百里肃木,恨不得杀妻杀子!”百里黑野起身,望着黑河那没有尽头的尽头。
徐青矾叹口气,起身,一手搭在他肩上,徐青矾轻柔说着话,百里黑野却听见身后传来梦魇般的吼叫。
“你这个卑贱的女人!”百里黑野惊恐回头,看见百里肃木一手提着娘的发,娘被他拖在泥地上行走,“卑贱!竟如此引诱我,还怀了我的骨肉。”
“肃木……”娘脸上挂着泪痕,白皙身子被泥土沾染。
百里黑野绷着下颚,双眼瞪得眼眶愈裂,他眼尾有泪,握刀向前。
“百里黑野?”身边Duang大一个百里黑野忽然就不见了。
“百里黑野?”徐青矾望着黑暗处喊,“百里黑野!”
“他先你一步进入他的心魔。”
是由树枝变成的船在说话,徐青矾蹲下身来,一手搭在树枝上,“你是百里肃……叔叔?”
百里肃木默了会儿,低声道,“你这小儿如此礼貌,不如就别去心魔了。”
“叔叔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徐青矾微微俯身。
“心魔中的我……”百里肃木哀叹一声,“可谓是不堪入目……”
“这话又是啥意思?”徐青矾心中一惊,“叔叔跟百里黑野,果真有误会?”
“也不好说。”只听树枝里传来无限落寞的低沉声音,“他这小子,我倒是一直看不惯的……”
这声音越来越小,徐青矾忙道,“叔叔!快让我进心魔吧?”
没有回音,徐青矾叹口气,准备跳船。
“诶诶!”百里肃木说,“既然你如此想去,我便送你进去,但愿你能做黑野的明灯,祛除他眼底的迷雾。”
这番话徐青矾倒是听进去了,他郑重点头,忽感脚底下传来了动静。
一双宽大的手,正在往前推他,他了然,顺着正确的方向跃去。
心魔入口,若一个巨大的泥土漩涡,徐青矾“呸”着嘴,来到了一个潮湿之地,这儿许多村民居住,徐青矾拍着身上泥土,冲那些正在劳作的村民喊,“劳驾各位,见过百里黑野没有?”
“是那不爱说话的小孩?”一个妇人晾好衣服,端了水盆,“他家住最前边,第一家,有菜地,种了花的就是。”
徐青矾道完谢,往妇人说的方向跑去。
是第一家住户没错,屋边有小院,院中有青菜与鲜花,无奈天气沉闷,阳光露不出头。
徐青矾正要敲门,身后一股力量将他拉了去。
“徐青矾。”百里黑野低声,“这儿是我的心魔,你万万不该来。”
“是叔叔同意我来的。”徐青矾说。
百里黑野神色一顿,“他必定有阴谋。”
“我总感觉事实不是这样,百里黑野……”
“徐青矾。”百里黑野指指小窗,“不信你看他的真面目。”
徐青矾透过窗看向屋里,百里肃木仪表堂堂,却一身酒气,腰间挂无数个大小不一的葫芦,他扯着女人的头发,嘴里骂着,“贱人。”
再看那女人,身上痕迹斑斑,眼泪低垂,一副柔弱模样。
“我娘,大名鼎鼎捉妖师。”百里黑野闷声道,“为了跟百里肃木在一起,自废武功。”
百里黑野蓄着雾气的眼看向屋内的木柜上,柜上安稳架一把精巧的大砍刀。
徐青矾低头,看他手中,“你的大砍刀,原来是你娘给你的。”
“是祖传。”百里黑野低声道,“因为沾满无数恶妖的血,是把极好用的刀。”
徐青矾点头时,听见院中传来清浅的脚步声。
转头一望,徐青矾皱眉一瞬,“啊……小脸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