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笑着啜了口茶,低头又斟了一杯,见那二人竟头挨着头,说起了小话,才道:“玉儿,怎得如此无礼,还不请王爷入座!”
黛玉吐了吐舌头,方引着凌珺落座。
宝玉见她要坐在凌珺身边,忙起身将自己和林如海之间的凳子搬开,还多此一举的用手扫了扫,急切的招呼她:“妹妹坐这里!”
黛玉正要落座,闻言左右看了看,父亲正垂眼吃茶,凌珺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犹豫一瞬,到底又起身走到宝玉那处。
宝玉见她过来,已是又忘了方才心中郁结不快,高兴起来,反客为主的给她倒茶。
黛玉看着对面那双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睛一瞬间晦暗下来,有些心疼和不安,但是父亲在这里,到底心虚更甚,便接过宝玉递来的茶,掩饰般抿了一口。
“林妹妹,家里又来了好些姐妹,三妹妹便提议再起一回诗社,叫我一定请你过去呢。”宝玉索性转过来对着她,兴冲冲地道。
黛玉心里牵挂那小气猫,因此有些心不在焉,没能立时答应,宝玉不知为何,今日心里总急躁的很,一没留神便带出了往日在贾家时的做派,擡手抓住黛玉胳膊摇了摇。
黛玉只觉身上一寒,一种更大的心虚盖过了方才的心虚,立时去看凌珺。
只见他目光凛寒的看着自己的胳膊,确切的说,是自己胳膊上宝玉的手。
若目光有实质,只怕此时那只手已被削断了。
黛玉从未见过他如此骇人的样子,简直以为从前那个乖巧又爱撒娇的小猫儿是另一个人。
她如火烧一般挥开宝玉的手,还紧着往父亲那侧挨了挨。
林如海本也不高兴了,这会儿却又悠闲起来,对桌上的暗流汹涌一无所觉的样子,顾自喝茶。
偏宝玉还无知无觉,有些委屈的样子:“林妹妹,你怎么了?”
黛玉也知道自己方才反应过于激烈了一些,以帕掩口,轻咳一声,道:“没什么······你方才说三妹妹要起诗社?”
宝玉果然不再追究,又兴致勃勃说起来:“对,咏月、咏桂皆可,全看妹妹心意!”
黛玉因顾及凌珺,便不太想去,宝玉一见,又道:“你还不知道罢?史大妹妹如今有了人家,下月便要回家去了,往后再想见,只怕难了······她特特央了我,一定把你请去,说是有话要同你说。”
话已至此,黛玉推拒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只得点头答应。
话毕,却看向凌珺,他垂着眼,纤长的睫毛在眼下铺开一片阴影,薄唇紧抿。
他不肯看自己,黛玉也无法。
父亲又好似突然品出家中惯喝的茶叶有了新滋味,一味饮茶不管。
她只得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宝玉寒暄:“你今日来,便是告诉我这个吗?我知道了······”
你们府里也忙着,就快些回去吧。
“不是呢,”宝玉却喜滋滋道,“老祖宗叫我来送节礼!”
黛玉有些惊讶,宝玉在贾家有多金贵她是知道的。
因道:“这等小事,派个人送来便是了,怎么又劳动你?”
宝玉道:“老祖宗说,姑父和妹妹这里不比别处,必得我来才好。”
黛玉便点点头,自离了贾府,两人也不曾见过,实在不知该说什么了,只得又让了一回茶。
幸好这时林如海也喝够了,便放下茶盏,笑眯眯地同来送节礼的两人道:“晌午了,你们若无事,不如留下来一起用饭?也尝一尝我们淮扬菜……”
宝玉自然求之不得,便要答应,却不料有人抢在了前头。
凌珺声音清寒道:“不必了,正是佳节,府上应该也有许多琐事张罗,亦不好搅了你们父女团圆,我们便先告辞了。”
宝玉听了这话,再也不好说什么的,不由茫然的张了张口,又闭上。
荣亲王府送来的各色节礼满满当当摆了一庭院,黛玉从中挑出了几样:有上好的大闸蟹、青蟹等要赶忙料理出来,还有几筐子云南、西域等地来的石榴正好叫新月做些果酒……
她虽口中不停,指挥着下人搬东西,心里却还想着凌珺走时看向自己的一眼。
她也说不清看到了什么,却总觉得心里不舒坦,有什么堵着一样。
背着父亲偷偷扔了一下午竹叶,那边却毫无音信,到了后来那竹簪的叶子竟不长了!
黛玉只得停手,又把月翡派出去,他也不理,连月见都没能见到。
黛玉想着,又有些出神,站在那里愣了半天。
回过神也有些恼了:原来他若不想理人,那自己便毫无办法。
一切的一切都掌握在他手里,无论是当初的突然出现,还是现在的突然消失,热切、冷漠,她都只能受着,没有半分反应的余地。
一晚过后,也冷了心,即便那玉竹簪的叶子一片不少的又长齐了,她也再未试图联络过他。
翌日,到了约定的时候,贾府却突然又派了人来,说诗社办不成了,宝玉因得罪了一位亲王,被抓去打了一顿,断了一只手臂,回来又被二老爷狠狠打了一顿,且起不来呢!
我来啦我来啦!小伙伴们中秋快乐哦!有没有吃月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