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国公瞪大了眼,赵氏没忍住又哭了出来,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的泪水,才从怀里掏出一物来,交给儿子。
霍霆微愣,接住那张纸后,手指还有些颤抖。
他又偏头咳了两声,才打开了那纸。
赫然是一封和离书,女子的名讳已经写好,只差男人的了。
兴国公已经不知道多久没看到过自己小儿子脸上的笑容了,自从大儿子离开后,小儿子就像是突然冷了下来一般,成了一块冰。
此时看到他嘴角显而易见的扬起,兴国公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唉。”
他心绪繁杂,干脆不去看小儿子,擡脚往出去,低声道:“我出去走走。”言罢,便不见了踪影。
尽管看见儿子心情愉悦,赵氏却笑不出来。
她在儿子身后垫了个软枕,帮他靠得更舒服,接着唤人来伺候霍霆喝药用膳,自己就坐在了一旁,愣愣地望着窗外,片刻后也道:“我去寻你爹。”
说完,也行了出去。
父母已经离开,霍霆也不必再顾忌他们的心情,又轻咳了两声,命人拿来笔墨,飞快地在和离书上写上自己的名讳,紧接着询问道:“我带来的人呢?”
得到他的传唤,被赵氏强行安置在外间院中的随从们连忙行了进来,见霍霆精神比来时强了不少,喜道:“公子?办成了?”
霍霆“嗯”了一声,将和离书递给打头的瘦小男子:“速去官府办理户籍文书。”
瘦小男子应了,正要飞快离去,又被男人叫住:“等等。”
霍霆缓慢擡起双腿,想要从榻上下来,可他受伤着实不轻,尝试了两下后,只得先行放弃。
“文书让旁人去办,你先去私宅瞧瞧,她在不在私宅之中,要是不在,就去谭府瞧瞧。”
说到谭府时,男人的脸色微微沉了些许。
原本她一早就能同那人和离,离开谭府的,偏生又因为局势变化被逼着在谭府中多留了近两月余。
往事不可改变,男人深吸一口气,收回思绪,望向属下:“再查探一番,她的户籍文书,是否已经办妥,若是没有,告诉顺天府尹,一道办了。”
属下应是,不过片刻间功夫,便不见了身影。
等候期间,五王爷派来的太医又来整治了一番,给他换了新方子,上了新药。
霍霆望着自己胸膛被缠裹地结结实实的伤口,忍不住蹙起了剑眉:“太医,我这伤口,可会留疤?”
太医有些诧异地望了他一眼:“公子,您受伤如此严重,自然是会留疤的。”
二公子一向骁勇,宫变后若不是他一直压阵在前,五王爷必不能胜,怎么此时却在询问留疤之事,语气……还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闻言,男人抿了抿唇,眉头蹙地更紧,似乎很是嫌弃那即将长出的疤痕。
太医想了想,试探着道:“不过,太医院有能够消缓疤痕的药膏,明日在下为二公子送来?”
听到这话,霍霆的脸色才放松了些,他颔首同太医致谢,擡眼看了看天色。
像是知道了他心中所想一般,他刚看完天色没多久,先前派出去的属下便纷纷回转,一一回禀了安排的事项。
霍霆的眉头在听见秦芍药已经搬离谭府后彻底松快了,他将自己更改后的户帖仔细收好,又问道:“她如今回私宅住了吗?”
下属摇摇头:“没有,秦夫人如今暂居驿站。”
“不对。”霍霆的剑眉重新蹙起:“她一向奢靡,怎么可能愿意住在驿站?就算怕暴露私宅,也应该重新置办一处才符合她的性子。”
下属对秦芍药并无了解,闻言只呐呐应是,又道:“要么我重新去调查一番?”
“不必。”男人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我自去驿站寻她便可,她如今住在何处?”
说着,男人又试着撑了撑身子,发现徒然无果后,只好命人重新将担架擡来,将他送上马车。
马车从正屋缓缓行驶出去,期间正好路过霍霆未离家前住着的院落,只是那院落如今大门紧闭,上方已经换了牌匾,上书着“露华苑”三字。
霍霆正巧瞥见了这名字,脸色往下沉了沉,朝跟随的府上小厮道:“她走了吗?若是走了,及时将这牌匾换了。”
小厮应下。
马车一路行出了兴国公府,朝秦芍药所住的驿站而去。
驿站离城中不近,其中要经过不少道路,越往驿站行,路途越是偏僻,人烟愈发稀少,霍霆心头的疑惑更重。
终于,马车停了下来,先前去查探的随从朝霍霆道:“公子,到了,秦夫人就住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