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轻轻地将一直握住的儿子的大掌擡起，在众人的目光之下，男人的食指又轻轻颤了颤。
五王爷呆呆地放开握住瘦小男子的手，回过神来后，立刻转头朝外间大喊道：“将所有的太医都叫回来！快！”
兴国公府，露华苑内。
大金捧着一碟刚刚拿出来的糕点，低声哄着直挺挺躺在榻上的女子：“夫人，这可是最后一碟老爷送来的糕点了，不吃的话，多可惜啊。”
可无论她再怎么哄骗，郭牡丹仍旧那般躺着，一动不动，双眼木讷地望向床顶，看也不看大金。
“夫人。”大金急得想哭：“您吃点啊，孩子本身就在长身子，您每天就用那么一点儿，怎么得了。”
闻言，郭牡丹总算有了反应，她直起身子来轻叹一声，单手接过糕点：“你说得对，为了孩子我也得多吃。”
大金含泪把碟子递了过去，看着郭牡丹咽下，但女子刚吃进去，又在下一刻吐了出来，不但把糕点吐了，就连先前吃得那些也吐了个干净。
“您这是……”大金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端了一杯热茶来让郭牡丹漱口：“您这是害喜了？可是先前都一直未曾这样过啊，怎么眼瞧着要过三个月了，突然害喜呢。”
大银在一旁瞧着，也忙着上前给郭牡丹顺气：“也说不准，我家原先隔壁屋的婶子就这样，前三个月不害喜，过了三个月又开始害喜了，都说这样生出来的孩子聪明呢。”
郭牡丹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可她一开口，又是想吐，胃中已经没什么东西了，再吐得话，着实痛苦不堪。
大金心疼地瞧着，转头吩咐屋中旁的小丫鬟，让把她们先前存的那点口粮拿出来，给夫人熬粥，刚说完，就被郭牡丹摆手制止。
“罢了，这日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呢，还是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吧。”
女子说着，逼着自己又饮下了一口茶水，缓了缓，垂眸望向自己的小腹：“眼下这般情状，这孩子能留便留，若是不能留……”
她缓缓靠在身后的软枕上，唇色发白，眼角流下一滴清泪来：“要是不能留，只能说我们没有母子缘分，强求不得。”
“夫人！”大金大银忍不住垂泪，一起跪倒在她身边。
窗外风声阵阵，最冷的时节已经到了。
“别哭了。”
郭牡丹轻咳两声，阖上双眼，黛眉紧紧蹙在一起，眉心轻颤，显然在压抑着内心的痛苦。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终于又睁开了双眼，重复道：“别哭了。”
声音比之先前多了两分精神，眼里也多了丝神采，她望向窗外，低声道：“今日是大寒吧？大寒过了，春日，便要来了。”
大金低声应是，屋内寂静了片刻，隐隐约约听见了远处传来了阵阵锣鼓沸腾之声。
大金以为又是什么新的战法，不耐地起身要去拉住窗帘，刚拉上，就听露华苑外也热闹了起来。
“少夫人！少夫人！”有机灵的小丫鬟跑了进来，欢快地报喜道：“停了！都打完了！局势定了！”
局势定了？
郭牡丹瞪大了双眼，强逼着自己直起了身子，急声问道：“谁赢了？”
“是五王爷！”小丫鬟斩钉截铁道：“都说是从禁城那边先安静下来的，是五王爷胜了。”
五王爷，那个先前派人来接走了赵氏和兴国公，据说和霍霆感情深厚的五王爷？
郭牡丹心绪杂乱，又逼着自己冷静下来，默默宽慰自己道，总比那与自己有怨的三王爷赢了好。
无论如何，局势稳定下来了，对于她们来说，就是大好事，至少不用再紧紧巴巴节衣缩食地过日子了。
郭牡丹正这么想着，外间忽地又吵闹起来，声音比先前大上数倍，像是有人在兴国公府里扔下了一府的爆竹。
大铜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望向郭牡丹，面露惊慌之色，郭牡丹瞧见她的模样，长叹了一口气，也不知自己是喜是悲。
“是不是夫人和国公爷派人递消息来了？”
大铜点点头，还想说什么，但是郭牡丹已经抢先一步先说了出来：“霍霆醒了，对不对？”
大铜重重点头，面露难色：“夫人和国公爷说，让您现在就起身去宫里瞧瞧姑爷，马车已经侯在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