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唇瓣抿成了一条直线,他忍不住冷笑一声,进了自己屋中准备收拾行李。
他走时未曾点灯,屋中昏暗一片,异样的声音更加清晰。
霍霆猛地顿住脚步,眼神移向打开了一条缝的窗边,就着廊下的一点灯光,看清了那东西是什么。
信鸽?
他关上门快步上前,从窗边的信鸽脚上拿下一个小小的竹筒来。
深夜来信,必定有异。
待看清那书信上写了些什么,男人的眉头蹙得更紧,片刻后才掌灯提笔,飞快地写了一张字条,又塞到了信鸽脚上的竹筒中。
做完这些,他轻轻拍了拍信鸽的脑袋,下一刻,信鸽便又从窗缝中蹦了出去,挥了两下翅膀,消失在了夜色里。
窗外的寒风灌入了屋中,男人站在窗前,却丝毫不觉得冷。
腰牌的线索断了,不但断了,还有下属暴露了自己,引得对面反扑。
他眼下不但不能离开这处私宅,反而还得好好待着,保全自身。
那女子……
想到适才她生气的神情,男人阖了阖眼,许久没有动作,任由寒风扑在自己脸上身上,宛如一座铜像。
“夫人,那霍郎君并未离开啊。”
大金一大早便出了门,见隔壁屋子屋门紧闭,还以为那男人已经连夜离开了,结果没走两步,就听见里面传来了盥洗声,吓了她一跳。
郭牡丹原本还懒洋洋地躺在榻上,闻言也睁开眼,有些不敢相信:“没走?”
大金肯定道:“没走。”
郭牡丹下意识地想要起身,想了想,又躺了回去,低声吩咐:“没走就没走吧,他傲气太盛,不乘机磨磨他的性子,日后还不知道要如何同我闹。”
大金瞪大了眼:“您早就猜到了他不会走?昨夜是故意那般说的?”
“那还真不是。”
郭牡丹呆呆地望着拔步床顶的雕花,低声道:“时间紧迫,他又那般气人,我也是气上头了,所以说了那话。不过我还以为按照他的性子,会扭头就走的。”
大金猛地点头:“莫说您了,奴婢也觉得是呢。没想到他居然留下了。”
郭牡丹咬住双唇,在榻上翻了个身,喃喃自语道:“看来,他还是对我有感情的。”
大金听到这话就来气:“您先前也这么说,结果那男的怎么对待您的,夫人,您想想孩子,要是再像先前那般来一回,三房怕是真的要弄出嫡子了。”
“我知道我知道。”
郭牡丹尽管沉迷于那霍郎君的相貌身段,可也不是痴了癫了,一切还是得以孩子为主。
她想了想,转头朝大金道:“你去把陈梁和季凡安排到前院来,从今日起,他俩就天天在我跟前伺候。”
大金立刻应是,正要擡脚出门安排此事时,忽地又转过身子,望着郭牡丹道:“夫人,那霍郎君如何安顿,要把他弄小院里去吗?”
“不必。”郭牡丹摆了摆手:“什么都不必管,当他不存在便好。我就是要让他看着,我能对他好,也能对陈梁季凡好,好好磨磨他。”
一听这话,大金不依了,跺脚道:“夫人,您还是对他心存幻想啊!”
“那不然呢,那般俊俏的脸,那么好的身段,我肯定不能一下子就割舍掉。”
但是遇到关键问题,该割舍的,还是得割舍。
郭牡丹睨了大金一眼,宽慰道:“不过你放心,若是过上几日,那霍安还是那般作态的话,我便用了那陈梁和季凡。时间不等人啊。”
大金闻言,终于明白过来,自家夫人这是有了两种打算。她一下子宽心了,马上出屋去安顿另外两个男子的事宜。
霍霆盥洗完后,正坐在窗前翻阅前几日属下送来的书册,忽地听闻院中一阵喧闹,不知又发生了什么。
他懒得回身查看,干脆换了个方向坐着,继续翻阅。
直到那阵喧闹之声涌进了他隔壁屋中,还不停歇时,他才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册。
东屋住着那女子,西屋一直放着这宅院内的贵重之物,收拾起来极为不便,怎么会有人闹到西屋去?莫非是要拿什么东西?
不过这疑惑只是瞬间在心头闪过,想到昨夜他与女子的冲突,霍霆抿了抿唇,有了一个猜测。
那女子昨夜也是在气头上,她原先那般细致地对待自己,显然是用了真情,今日见到他并未离开,应当会调整心绪,重新来找他。
送吃食之类的手段已经用过了,现在,应当是想用贵重之物来讨好他。
想到此处,男人原本还有些烦躁的心境缓缓平静了下来,他重新拿起书册,翻阅起来。
可一本书册都瞧完了,隔壁西屋的动静也小了,他的屋门一直没有被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