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匆匆忙忙地行到榻前,见郭牡丹龇牙咧嘴的,连忙道:“夫人可要饮水?”
她不说还好,一说,郭牡丹还真觉得自己嗓子干干的,就像她哀嚎了一晚上一样,还有些沙哑。
“奇怪,发生什么了。”
郭牡丹费力地直起身子,因着她的动作,身上柔软顺滑的锦缎滑了下来,露出了一片雪色。
若光是雪色倒还罢了,关键是上面还带着点点青黑、红色,一看就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郭牡丹愣了片刻,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
“我,我和安郎,成事了?”
不用大金回答,郭牡丹心中已有了肯定的答案。
“我和安郎成事了!”
她咧开嘴,低头望向自己的小腹。
既然成事了,那她岂不是很快就能有孩子了?
想到霍安的相貌,郭牡丹忍不住笑得更开心了。
她认真想了想自己的孩子会生什么模样,越想越开心,自己乐了半天,连身上的酸痛都没顾得上,笑完之后才终于重新擡眼望向大金:“安郎人呢?怎么不见他。”
大金正要同郭牡丹说这事:“霍郎君似乎身体抱恙,在屋中休养。”
“怎么就抱恙了,是因为酒水饮多了吗?”
郭牡丹着急起来,披上里衣就要下榻:“我去瞧瞧他。”
大金连忙出手制止:“似乎是因为昨夜他用了凉水沐浴,天气太冷受了寒,奴婢已经去看过了,您还是别去了,若是真有了孩子,怕会过了病气。”
“怎么会用凉水沐浴?”郭牡丹蹙起黛眉。
“因为当时您在用此处净房的热水,奴婢估摸着,许是怕影响您,故而霍郎君才用了凉水。”
闻言,郭牡丹愣住,片刻后,忍不住微微红了脸:“安郎也真是的。”
果然,她就说他心里有她!
时间一眨便过了几日,这几日郭牡丹尽管没有瞧见霍安的身影,但心中却是开心的,每日都亲自安排食谱,命人将菜肴和汤药送去霍安的住处。
眼瞅着他的风寒快要好了,郭牡丹干脆像先前一般,自己亲自端上托盘,去他屋中寻他。
“安郎?你好些了吗?该用膳了。”
过了片刻后,屋中才传来两个字:“不必。”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冷,自己出现了幻觉,怎么觉得适才那两个字的语气,比他最开始端着的时候还冷呢。
想起前段时间男人对自己已经转暖的态度,郭牡丹下意识地认为肯定是自己听错了,又敲了敲门道:“你让我进去看看你啊,我好些日子都没有看见你了。”
霍安坐在屋内,垂着眼,抿紧了唇。
他面前摆放着一本不大的册子,上面所记录的,全是关于兴国公府的诸多信息,连他原本的身份——霍霆的,也包含在内。
这都是这几日来,他自己暗地出府,没有惊动任何人,一点点打探出来的。
一页页翻阅过去,当看见“与商户之女郭牡丹成婚,新婚当日逃婚”时,他的目光长久地停留下来,面无表情。
他确实未曾想到,自己居然已经成婚,就算他逃了婚,可与那郭牡丹,已经是实打实地夫妻,作不得伪,那女子甚至现在还在兴国公府,代他尽孝。
若他是个狼心狗肺之徒……
他闭上双眼,敛去眼中所有情绪。
郭牡丹,这名字,倒是与秦芍药有异曲同工之妙,可惜秦芍药,要比另外一个俗名雅上太多。
听着外间女子的呼唤,他没有让自己去看那扇紧闭的门,自然也不曾应声。
“来了?”
听到屋内的动静,霍霆不急不缓地合上手中册子,复又睁眼,望向来人,低声道:“打探好了?”
男子行了礼,轻声回道:“属下已经打探清楚,秦芍药的婆母与兴国公府有姻亲,不过其中关系不近,与国公府少有往来,秦芍药不认识您,也是寻常。”
男人“嗯”了一声,顿了顿,又问:“她夫君,在何处当值?平日如何出行?”
男子闻言,面露迟疑:“公子,您打探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莫不是想要和这女子……”暗中往来?
不然为什么那么关心她夫君的情况?若是为了还恩情,直接报答本人不好吗?
霍霆擡起眼帘,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声音森冷:“不是你想的那样。”
外间的呼唤声不停。
霍霆擡手示意男子去往暗处,轻声道:“我已有决断。”
说完,他站起身来,去往门前,“咯吱”一声打开了屋门。
郭牡丹见门开了,长舒了一口气,扬起笑脸道:“你能开门就好,我还以为你又病重了,正要唤郎中来诊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