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2 / 2)

而郁落竟能吃着吃着就窝在她怀里睡过去。

就在祁颂觉得不对劲,想带郁落去医院的那天中午,郁落吃着自己最爱的红烧鱼,忽然蹙起了眉。

而后捂唇冲进了浴室。

祁颂立即擡脚跟上,心脏高高悬起。边挽着郁落的长发,边给她拍背顺气。

当天,她们拿到了怀孕报告。

在已经对怀孕不抱奢望的心态里陡然迎来这份转变,惊讶过后,盛大的欢喜随即涌来——

她们的人生会有两个心爱的女儿。

但是夜里,郁落忽然后知后觉地担忧起来:“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和阿冉商量?”

本已经是一家三口,添新成员总该一起讨论的。

祁颂也觉得应该先和阿冉做思想工作,不让孩子对妹妹有抗拒心理。

毕竟当年郁落说想要孩子时,她自己的第一反应也是警惕,担心分走郁落对自己的爱。

“别担心。”她亲亲郁落,温声安抚道,“等阿冉回来,我们认真告诉她,会永远很爱她。”

“现在你只需要完全放松下来,健康地度过妊娠期。我会一直爱你、好好照顾着你。”

“嗯。”郁落渐渐放下心来。

“阿冉什么时候回来呢......”她轻抚着腹部,微微勾着唇,“她有妹妹了呢。”

“郁风。”郁落念着肚子里崽的名字,突然想起:“我们还没给阿冉取过正式的大名。”

以前是觉得「阿冉」顺嘴好听,阿冉自己也喜欢,大名可有可无。

但现在有了妹妹,为了保证孩子的心理平衡,妹妹有的,姐姐也应当有。

“要不就叫郁冉。”祁颂说,“她自己很喜欢「冉」这个名,感觉保留下来比较好。”

郁落说:“我们的两个小孩儿,总不能都和我姓。”

“为什么不能?一个你生的,一个你捡的。”祁颂挑起眉,“拜托,我都想和姐姐姓呢。真是便宜这两个小孩儿了。”

“恋爱脑

。”郁落忍俊不禁。

祁颂亲她:“恋爱脑怎么了?你好像有意见。”

“没意见......郁颂。”

她们闹作一团。

-

除了刚发现怀孕那会儿有一些不适的反应,郁落的孕期过得还算舒坦。

祁颂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没怀孕时也是这般对待她的。

孕期情绪敏[gǎn],就像每天都在发热期。

祁颂也极尽耐心地陪伴和安抚。

那天郁落因为醒来时没看见祁颂而自己可怜巴巴地流了一会儿泪,等从厨房回来的祁颂急急忙忙把她抱在怀里轻哄,她有些难为情地揪着祁颂的领口衣料,哽咽道:“我孕期是不是挺烦人的?”

祁颂低头在她湿润的脸颊轻啄一口。

“胡说。姐姐黏人的样子明明可爱死了。”她温柔而真挚道,“桃桃出生后,你能不能也继续像孕期这么黏我?”

郁落弯起唇来,勾着她的脖子,被泪水濡湿的长睫浓密,微赧地「嗯」了一声。

“怎么这么可爱呢。”祁颂又忍不住夸,小心擡着她的下巴,轻柔又缠绵地吻她。

在一起好多年,还是过于心动。

她这般说着,郁落道:“不是说有七年之痒么?我们已经不止七年了。”

“我觉得七年之痒只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说辞。”祁颂认真道,“不爱了、腻了、移情别恋了,大可坦率承认。非要怪罪于「七年」,仿佛情感无辜,全赖时间。”

郁落觉得她说这些话时正直诚恳得很让自己心动。

她轻揉祁颂的脑袋,闭眼笑起来:“再亲亲我。”

......

也是这天,阿冉回来了。

她走在街边,迫不及待地想奔回家。兜里有点零钱,她数了数,打算在街边栗子店买一大袋炒栗子回去。

妈咪和妈妈都爱吃这个。

栗子还在锅里炒,静静等待出锅时,她听到店员们在闲聊娱乐圈八卦:

“郁落竟然怀孕了,我还以为她和祁颂要一辈子过二人世界呢。”

“其实我以为她们不孕不育,迟早领养一个孩子。”

“哎,领养的哪比得上自己怀胎的亲呢?一个说到底就是外人,养大后转头就能做白眼狼;另一个十月怀胎,血肉相连,那感情厚度完全比不了。”

“也是。如果能怀孕,谁还愿意去领养呢?”

“说起来,我见过一个家庭。那AO迟迟没怀孕,就领养了个小孩,后来竟然怀上了。领养的小孩处境瞬间变得尴尬,我每次去他们家,都看到那小孩可怜局促极了。”

“生一对双胞胎都没办法把水端平,总避免不了有偏爱的那个。更别提领养和亲生了......”

栗子出锅,甜香醇厚,轻易能驱走深秋的寒凉。

店员将那大袋栗子递给阿冉,发现方才还满脸雀跃的小女孩此刻脸色煞白,眼尾泛起红来。

这小女孩生得粉雕玉琢,十分可爱,店员不由怜惜。

“怎么了小姑娘?”

阿冉擡手擦了下脸颊不断淌落的泪,摇摇头,边吸鼻子边将手里的钱胡乱塞给店员,拎了袋子就转身快步离开。

店员数了数钱,朝那小姑娘的背影喊道:“小姑娘,多了十块啊!”

-

阿冉指纹解锁了家门,站在玄关。

她打开鞋柜想要拿出自己的拖鞋,目光落在鞋柜里仍未拆掉防尘包装的,崭新的婴儿鞋。

桃子图案的,很可爱。

客厅里正播放着祁颂最近热播的电视剧,将阿冉本就几不可闻的动静彻底掩过。

郁落在和陈姐打电话:“嗯,大名叫郁风,小名叫桃桃......”

“......郁风?”阿冉慢半拍地呢喃。

陌生的酸涩里,她因泪意而有点耳鸣。

反应过来前,她已经承受不住地转身离开了家。

“妈咪......”她茫然地在街头蹲下来。

来人间后,她感受过很多情绪。受伤的,不解的,快乐的,幸福的。

现在,她第一次体会到嫉妒。

而这是危险的恶魔。

“......我大女儿的大名叫郁冉,也很好听。”

郁落后面的话没有被逃出家的阿冉听到。

-

阿冉在深夜匆匆回到家。

郁落挽着祁颂站起,清润的眼眸光亮柔软:“阿冉,你回来了!”

“嗯。”

阿冉被郁落抱进了怀里。

女人将她抱得很紧,是真的很想念她。

可是阿冉太稚嫩,也涉世太浅。第一次被嫉妒占据心神时,她不知该如何应对和摆脱这种感受。

只想躲避。只想保留和守着过去最美好的记忆。

“啊,你刚回来又要离开么?”

听她说又得走,郁落抱着她不放,语气有些失落和舍不得。

一旁祁颂也眉眼黯淡,“你这次离开了两个多月,下次又要去多久呢?”

“我也不知道。”阿冉埋在郁落的颈窝,哽咽道,“我会尽早回来的。”

分明已经在回家前努力把泪流干了,现在仍忍不住要哭。

她曾是妈咪和妈妈最爱的孩子,想到这里,就觉得幸福又心酸。

等她哪天对此释怀,再回来陪伴郁落和祁颂吧。到那时,她甘愿做家里不被重视的那道影子。

阿冉回来短短十几分钟就又走了。

看着阿冉离去的背影,郁落总觉得心里空得慌。

惴惴不安,像血肉被剜了一块。

仿佛这就是此生最后一眼。

午夜梦回,她流泪醒来,被祁颂紧张地抱着哄。

“怎么了姐姐?”

郁落在她怀里呜咽,半天止不住泪水,“好想阿冉......”

祁颂一顿,也跟着眼眶泛红。

她轻拍郁落的背,压抑着心头的疼痛,温柔地说:“阿冉会回来的,她只是有自己的责任。我们慢慢等她......”

......

-

桃桃已经五个月了。

郁落在客厅里铺了瑜伽垫,慢慢做着拉伸运动。

祁颂在一旁陪她,生怕她哪个动作不慎,会伤到身体。

做完三组,郁落慵懒地躺着,浑身软得不想动了。

“我抱你去床上好不好?”祁颂低头亲亲她,“这样躺着有点硬。”

郁落睫羽微擡,盯着眼前女人的面部轮廓。

祁颂早已不是十几岁时那稚嫩青涩的模样。她漂亮的眉眼蕴有成熟的风情,也因阅历而愈发坚韧和可靠。

却也和十几岁那时一般,总是对她体贴入微,小狗一样热情和炽烈。

郁落慢条斯理地勾住祁颂的后颈。

“五个月,好像可以做?”她的唇瓣贴上祁颂的耳朵,气声暧/昧。

祁颂微怔。

她目光下移,落在女人刚运动后蕴着绯色的脸颊,和微张的嫣红唇瓣。

喉咙不自觉微动了一下。

“我担心......”她的目光继续往下,分明被勾得胸口发热,嘴里却犹在胡乱说些犹豫的话。

郁落轻易把她看透。

故意轻喘了一声,牵着祁颂的手往下带,“进来担心。”

-

桃桃八个月时,郁落挺着滚圆的孕肚,行走已经不便了。

祁颂每天给她按摩四肢,看她难受的样子,自己总忍不住背地里心疼得悄悄哭。

被郁落抓到了一次。

“啧,可怜巴巴的。”郁落勾勾手指把人喊过来,熟练地揉揉脑袋、挠挠下巴。

垂首,在祁颂泛红的眼尾轻吻一下。

想到什么,她温柔笑道:“很多年前,我频繁生病,你也总是背过身去装作忙碌,实际自己偷偷掉泪珠子。”

那时祁颂总担心她会一病不起。

她自己也觉得会短寿。

没想到如今十几年过去,她仍安稳地活着。并且摆脱了「致香因子」,活得更加健康而放松。

然而,她渐渐发现其实只有自己放松。

连续三次——她半夜醒来,看见月光下,祁颂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难掩忧郁和恐慌。

“我没事,就是做噩梦了。”祁颂总是这样说。^o^

具体做了什么梦,却一字不肯透露。

郁落大概能猜出来。

无非是......无非是梦到她生孩子那天没能顺利下病床。

郁落不知该如何缓解祁颂的这份情绪。她只能越过生育的环节,多和祁颂聊以后的事。

比如桃桃和阿冉会不会喜欢对方,是闹一些可爱的小矛盾,还是彼此依赖。她们要如何做好平衡,让两个孩子都平等地感受到被爱。

比如对于桃桃以后的家长会,郁落霸道且任性地宣布,必须全部都由她来开。当时祁颂忍俊不禁,郁落清晰看到她眼里松动的愉悦。

“不和你抢,都给你开。”祁颂柔声答应。

比如等孩子们长大后,她们去哪里养老。

“就在B市吧。”祁颂说,“方便你在戏剧学院当老师。”

“真是一群幸福的小孩儿。”她正在说郁落未来的学生,“有这么出色又温柔的老师。”

郁落笑道:“当年你进圈,我可是手把手给你开小灶。”

“也是。”祁颂得意起来,“谁能有我幸福。”

......

她们在这种满怀期待的讨论里,情绪都日渐昂扬起来。

时光流淌得飞快,到了临近生产的日子。

郁落提前住进了医院。

祁颂已经很久没来过医院。自从郁落当年在医院昏迷一个月不醒、她在等待中受尽磋磨,从此格外讨厌医院。

这里有太多不幸。

闻着消毒水味,她忽地有些发抖,腿脚也绵软。近几个月来,被郁落安抚下去的噩梦的余音也再度缠上她。

可是,她必须坚强起来,用最稳定和饱满的情绪鼓励郁落。

祁颂看了眼自己冒冷汗的手心,胡乱用纸巾擦了擦,深呼吸一口气。

明天是郁落的预产期。按照郁落目前的情况,应该会如期生产。

“别担心呀,祁老师。”

医生安慰道,“郁老师各项指标都很稳定健康,比我见过的大多数孕妇都好,明天肯定会很顺利的。”

祁颂这才发现自己的唇在抖。

她吞咽了一下,艰难地点点头。

回到病房里,便见郁落有些依赖地朝她伸出手。

祁颂几步走过去,牵住她。

“感觉还好么?”祁颂柔声问。

她将自己的演技发挥到极致,惶恐压在心底,只带给郁落一种沉稳可靠的安全感。

郁落眨了眨眼,轻松地笑起来:“挺好的。”

“就是有点困了......”她轻轻打了个哈欠。

“睡吧,我在一旁陪着你呢。”祁颂哄道。

“嗯。”

郁落缓缓阖眼。

这瞬间,祁颂的心莫名皱了下。

她赶在女人彻底闭上眼前急切地说:“姐姐,我很爱你。”

郁落睫羽轻颤,睁开眼,温柔地回答了她:“我也很爱你。”

她们对视,泪光里含笑,一如十几年前郁落捡祁颂回家的那天。

而这一年,她27岁,她31岁。

......

就记录到这里。

只记录到这里。

祁颂颤唞的笔尖骤顿,过于用

力,在纸面上划出触目惊心的裂痕。

黑色字迹蜿蜒,被湿润的泪水洇开,墨迹变得朦胧。

往日种种,皆停顿在那一天那一刻,后面的内容再也无法继续回忆和记录下去。

祁颂缓缓合上手里的笔记本,就如同合上自己曾经全部的欢喜和幸福。

她站起身,唇瓣干燥,眼里只剩一种死寂的枯槁。

郁落逝世已经快一年了。

作者有话说:

别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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