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焕冷笑一声,“活该。”
渐渐地,争吵声逐渐被淹没在纷纷扬扬的白雪之中,双方都止住话语时,山顶又陷入了沉寂,只能听见呼啸的寒风和雪花落地的声音,良久后,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终于开口了。
“天命可违,苍生何辜。”他抚了抚自己同样花白的胡须,嘴上叹息道,“终究不是时候。”
他看向前方垂着头的青年,缓声道:“徒儿,放手吧。”
寒风吹动鬓边的黑发,青年擡眸,望向空中纷乱飞舞的雪花,那些人死去的模样在雪幕之中不断地回放。
“师父。”
他苦笑道:“徒儿做不到啊。”
话落,那道白色的身影便向湖岸冲去,但还未走出两步,身体便被强制拉了回来,站在湖边的陆之羽看见青年脖子后面已经蔓延出了银白色的纹路,可是即便他用上所有的内力,他还是被轻而易举地阻止,而那个始终呆在原地的老人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
站在他旁边的封鸣惊愕地问道:“这是什么武功?”
“不是武功。”他眉头紧皱,额上已经汗如雨下,“是东辽皇族的纹术,‘心引’。”
在这番话说完以后,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在他们眼中可用惨绝人寰来形容。
白衣的青年被无形的力量限制住悬浮在空中,他的周身开始震荡,内力慢慢在他身边聚集,膨胀,就像是一个被不断灌入水的囊袋,到达临界点时,所有的内力砰地一声炸开,青年的身体猛地弹射了出去。
电光石火之间,他的身体在湖底的石壁上飞速移动,速度快到只能看见残影,李焕的身体接触到石壁的每一下便砸出一个凹陷,那不断响起的碰撞声直叫人心惊肉跳,可李焕却感觉不到疼痛,或许是已经麻木,这样的疼痛比不上在虚境熔炉下的万分之一,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眼前的光景在不断变换。
三息之后,移动停止了,青年从空中重重落下,束起的头发早已散落,身上的衣物在一次一次的冲撞之中破碎不堪,青年面朝下方趴在地上,头上,脸上全是血。
岸上的所有人都呆在了原地,因为在这场折磨之后,他们看见青年的手动了起来,撑着残破的地面擡起了身体,可是下一刻,插在封鸣身后的尖刺突然颤抖了起来,接着其中的两根不受他控制地飞离了地面朝湖中央的人飞射而去,从背部一左一右地斜插进了青年的腹部。
凝固在嘴和下巴上的血液又被新的热血所覆盖,那两根尖刺贯穿他的身体,直直地插进了眼前的土地里,李焕跪在地上,头上流下的血液模糊了双眼。
剧烈的眩晕和痛苦让他丧失了所有的行动力,白衣早就被鲜血染红,他瞪着双眼盯着前方的土地,沙哑着声音道:“师父……徒儿求你……”
无人说话,回答他的只是眼前不断飘下的雪花,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握住身前的尖刺,在要拔出的那一刻,他听见了轻轻的脚步声。
擡起模糊的双眼,眼前出现一个高挑的身影,那身影款款地向他走来,接着半跪在了他的面前。
惊愕之中,耳边响起了那熟悉的、冷漠的声音。
“李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