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猛没有反抗,反而显得格外的轻松。
“如果把我杀了能给炎儿报仇,”他笑着说,“你尽管动手。”
何水生用刀抵住蔡猛的脖子,尽管他的额头已是青筋暴起,可他仍在竭力控制着情绪,以便维系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
他像是用尽了所有气力,虚弱地问道:
“咱俩认识多少年了?”
蔡猛脱口而出:“三十九年。”
“三十九年?”何水生笑着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呵,三十九年?”
他突然用力,继而小刀在蔡猛的脖子上划开了一个小口子。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三十九年啊蔡猛,咱俩穿过一条开裆裤,咱俩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何水生差点单手把蔡猛给举了起来,可在几次深呼吸之后,他又逐渐冷静了下来。
他整个人都在颤抖,声音也是:
“你假借我的名义发报纸,你害我没有儿子,你害我老婆疯掉,你害我家破人亡啊……”
蔡猛哭了,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伤口那里。
很疼,火辣火辣的疼。
他频频眨动着眼睛,哽咽着说:“再给我两天时间,两天之后,我死。”
话音刚落,李绍琛便推开浴室的门冲了出来。
他拿枪对着何水生,“不要动”三个字刚说出口,一把飞刀便擦着他的脸,然后深深的扎进了身后的墙体里。
李绍琛被吓得失了神,心脏在停跳几秒后开始剧烈跳动。
何水生松开了蔡猛,他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在茶几旁蹲下。
他倒了三杯茶,每一杯都满到将要溢出。
他当着蔡猛的面喝掉了一杯,随即松开手摔碎了杯子。
他抱着女人上了楼。
“监控录像在我手机里,”何水生停在楼梯中间,望着蔡猛说道:
“你可以把手机拿走,也可以让法医来我家里验尸,但不能带走我儿子。”
蔡猛仰着脑袋:“行。”
何水生抱着自己的女人继续往上走,很快俩人便完全消失在了视野里。
李绍琛见蔡猛的脖子还在流血,于是上前搀扶着想带他去看医生,结果蔡猛完全不把这当一会儿事,甩开他就直接钻进了浴室。
何炎一丝|不挂地泡在浴缸里,红艳艳的血水包裹着他,就像是羊水里将要新生的婴儿。
蔡猛低下身子近距离观察着何炎的身体,前前后后大概有百来处咬痕,至于致命原因,显而易见是因为喉管断裂。
他刑侦近二十年,咬人致死的案例确实有过,可被咬得身上没有一处是完整的情况,却是头一次遇见。
“这个咬痕应该是小孩或者女人的。”李绍琛站在一旁小声补充道:
“口径太窄了,而且除了脖颈处的致命伤,其余处的伤口深度都很浅。”
蔡猛没回应,他仔细观察着,很快就让他在风池xue的位置找到了一个细微的针孔。
这应该是导致何炎失去抵抗力的原因。
就在蔡猛准备继续检查尸体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对方说出林深养老院的名字后就把电话挂了。
而这个电话瞬间就让蔡猛乱了阵脚,他不断回拨,可一直打不通。
“把沙发上的手机拿走,”蔡猛推着李绍琛走出浴室,他先一步打开门冲出了房间,
“我在车里等你。”
李绍琛应了声好,而后小跑着来到沙发前。拿起手机后他四下看了看,确定周遭只有这一部手机,这才转身往外走。
将要出去的时候他停下看了眼几乎一半刀身嵌进墙体的水果刀。
分明何水生只是轻轻一甩,凭什么能有这么大威力?
他把门关上,随即在一堆人头中找到了一名便衣警察。两人对上眼后他问:
“楼上张媛家有人吗?”
警察摇头:“我们开锁进去了,里面是空的。”
李绍琛点头道了声谢谢,旋即跑进了电梯。
要出大门的时候,他拦下保安又问起了张媛。
可保安是刚交接班上岗的,况且是新来的,对业主都还不熟悉。
他甚至不知道张媛是谁。
好在等李绍琛把张媛的照片拿出来之后,保安适才想了起来。
他说自己是八点来接班的,然后来时就看见门口停着一辆货车,但是车厢里并没有装很多东西,好像只有一张床,床上还睡着人。
再就是张媛上了这辆车。
“你马上把车牌信息发给我。”李绍琛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支笔,匆忙在保安掌心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紧接着便大步朝着一直在疯狂摁喇叭的车子跑去了。
他的手机也一直在响。
结果刚开车门,正在给自己脖子缠胶带的蔡猛就骂了起来:
“让你他妈拿个手机,人家都生完三胎了。”
李绍琛没接茬,他把拿来的手机递出去:“给。”
“密码是002836,”蔡猛偏头咬断胶带,随即轻拍两下使得头尾黏合。他扔掉胶卷,紧接着拧转钥匙,缓缓启动了车子。
“看一下里面的监控录像。”他说。
“002836?”李绍琛不解地看向蔡猛,“这不是你的警号吗?”
蔡猛调高挡位,目视着前方:“看录像,其它别问。”
李绍琛很是识趣地闭上了嘴。
手机解开后,他在监控设备里找到了最新的监控视频,然后拉动进度条,让视频从早上八点开始播放。
大概八点四十五,何炎打开了自家的房门,紧接着一个戴着口罩的女人进入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