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田雅束就这样离开了茹苑,上官易之安排跟踪她的人回来报告说,看着她上了回琉国的海轮。
表面上茹苑恢复了平静,就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暗中,上官先生却在茹苑周围加重了警戒。虽说他毫不客气的轰走了东田雅束,可东田家族的势力绝对不容小觑。
再加上这次的事情总让上官先生觉得哪里不对却抓不住头絮。
无论如何,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于是上官先生留在茹苑的时间越来越多,也开始对承箴有所改观,认为承箴不再是那个只会被宣秋疵护着的弱者小子。
宣秋似乎也逐渐变得开朗起来,至少不再永远用冰冷的脸孔面对所有人,尤其是她看着承箴的眼神更显呵护。
可事实上宣秋每晚都会做梦,有些梦恐怕她自己醒了都不记得内容,而上官易之却知道,因为看得到她的眼泪、听得到她喃喃的梦语:倾世、我的儿子……
半个月之后,天气渐热。
昨晚上上官先生没来,早上不用伺候他用餐,宣秋便也赖了床,直到西洋钟指针到了十了方才起来洗漱。
也懒得再吃什么复杂的,只命佣人捡了些点心给她端到园子里吃。
茹苑园子里的秋千架已经许久没人用过了,不过佣人每天都会来擦拭。
宣秋平日里也不喜坐在上面晃得头晕,今天不知怎地看到这秋千架竟想起了静水这个名字。
静水被赶出茹苑那晚的场景历历在目,静水对她的指控她这辈子也忘不掉、更不敢面对。
“干妈。”承箴的声音在宣秋身后响起。
宣秋回头便看到了他。他长大了,眉眼英俊,手里端着点子碟子和果汁,可惜……长的不大像他的父亲纪睿,宣秋在心里有着小小的遗憾,却也立刻收了心神,微笑着问:“你也是才起吗?”
“早起了,干妈,这是您要的点心。”承箴体贴的说着:“我特意嘱咐雪香糕少放了糖,吃起来就不会太腻。”
“嗯,你还记得我的喜好。”
“干妈对我这么好,我做这些事都是应该的。”承箴边说边认真打量了宣秋身上的便装,提议道:“现在已经入了夏,我陪您去百货公司挑些夏装吧。”
宣秋笑着摇头,“不用,这些琐碎事情,有时间我自己去逛逛就好。”
“可是从我回金京就没见您出过茹苑,干妈,你这样总是闷在家里不好。”承箴边说边站起身,笑着拉起宣秋,“走吧,我陪您。”
宣秋不好再反对,反正的确也是闲着。她点头应允了,若是倾世还在茹苑,此刻陪着她的,应该是他吧……
半小时后,宣秋专用的黑皮汽车开出了茹苑,司机是承箴,后面另跟了一辆,是上官易之为宣秋安排的保镖。
承箴开着车,边开边找些有趣的话题跟宣秋聊着家常。
开出私家路,不久便进入了市区。
宣秋随口夸了句:“年轻果然是好的,三年没回来对路还这么的熟悉,我记得好像也只带你来过一两次市区吧。”
承箴只是微笑,并不回答,仍旧专注的掌控着方向盘。宣秋也并不以为意,侧过脸朝车窗外看着,逐渐的却觉出不对,“承箴,百货公司不是这样走。”
“干妈,去百货公司之前,我想带您去个地方。”
宣秋不解,刚要问清楚,车速却已经明显放慢了,疑惑的看出去,前方的十字路口那栋金碧辉煌的建筑……
“你……你带我来这里……”
“干妈,您应该知道,倾世早就回来了,就在那里,金碧夜总会。”承箴缓缓把车停稳,转头微笑着说。
“我不去。”宣秋的脸色瞬间变得雪白。
“为什么?”
“他不会原谅我,不会再认我这个母亲,我不去,我不要见他。”宣秋颤抖着声音,拼命摇头。
没错,她知道倾世回来了,上官易之早就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可那又怎样,她身为一个母亲亲手将亲生的儿子推进了狼窝,她知道倾世永远不会原谅她,她也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她活该无子陪伴、无子送衷、孤独一生,她认了,她不要出现在倾世面前,没脸出现在倾世面前,死都不要!
“回去,我们回去。”宣秋扶住承箴的肩膀苦苦恳求着:“不要再打扰他,我知道他好好的活着就行了。”
“干妈,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他不想见您。”承箴耐心的劝着:“都过去三年了,再怎么说他也是您的骨肉。”
“回去,开车,开车!”宣秋的声音愈发的高了,泪水大颗大颗的迸出,她甚至连面对金碧这座建筑的勇气都没有,仿佛倾世就站在那里、站在门口,可是却也再回不到过去,“你不肯开车是不是,好,我自己回去!”
宣秋放弃了恳求,迅速用力的打开车门下了车,泪眼朦胧间她努力分辨着方向,可满街的车流、人流,都像是在唾弃着她这个所谓的母亲。
她伸手遮在额前挡住刺眼的阳光,什么也不想看不想听,隐约间她似乎能看到远处一辆黑皮汽车急驰而来。
车上坐着一些黑衣人,那是上官先生的人吧,来接她回茹苑的吧,回到茹苑就好了、什么都好了。
她踉跄着朝黑皮汽车跑去,就在她快跑近的那一刻,身后却忽然袭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推倒在地。
而与此同时“嘭”的一声枪响却让所有痛苦的声音归于平静,宣秋狼狈的躺在地上,难以置信的回头看着方才推开她、救了她一命的承箴。
承箴左肩下,血汩汩流出,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