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水,你还是跟陆少爷坐后面。”程修明帮着静水打开车门,示意她先上车。
静水在心里叹了声,来的路上陆子漓就借着车子颠的时候占足了她的便宜,现在肯定又会如此。
下意识看了眼正在阿远交待事情的陆子漓,他倒是一脸严肃,只在与她视线相接的那一瞬间眨了眨眼。
静水便又愤愤然了,迅速扭转身子准备上车。
“苏姑娘,请等一下。”远处,扎马驿站的伙计正朝她跑过来。
静水颇感奇怪的停下了,问着:“什么事?”
伙计气喘吁吁的近了,递上一副白丝手套,“这是阿柔让我拿给姑娘你的,她说呆会儿在车里扶着把手的时候会把手磨疼,这个肯定会派上用场。”
“这……这个……”静水惊讶得不得了。
早上起来,她还专门跟伙计打听了下谢阿柔的情况,伤重不重之类的,可她并没想过要谢阿柔感谢、或是送她什么礼物来报答,倒是这手套……
静水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材质虽然不错,可做工真的不敢恭维,大而粗的针脚,歪扭的缝线还露着头儿,难道是谢阿柔自己做的?
念及如此,静水微笑了起来。
“还有句话,阿柔要我跟苏姑娘说的。”伙计一五一十的转告:“阿柔说,江湖险恶、人心难测,要姑娘别只顾着当好人,好人是会吃亏的。”
“行了,上车吧。”陆子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直截了当的把听得怔忡的静水“扶”进了车里。
转身对那伙计说着:“苏姑娘会好好留着的。”
“谢陆少爷。”伙计机灵的退后,目送陆子漓上了车,再恭敬的帮他关上车门。
程修明也已经安排好了其他人,便指挥着汽车夫发动了车子。
顺便回头打趣着静水,“哟,这么会儿就有人送你礼了。”
静水微笑着把手套戴上端详着,眼睛弯成了月牙。
“不就是一副手套?”陆子漓扫了她一眼,忍俊不禁,“还是你一直这样,把什么东西都当宝贝。”
“是啊,我就是这样,从小到大我也没见过什么好—-东---西。”静水顺着他的话接了。
静水的虽然生硬,但柔糯的特别,口音里有种独特的甜,即不是金京的嗲、也不似玉远关的硬。
陆子漓忽然就有些诧异,怎么自己就对她喜欢到如此程度,连声音都要去品一品。
不过……他稍皱了眉问:“你……没见过什么好东西……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也包括人?包括我?”
“人?”静水很无辜的答着:“没有啊,你又不是东西。”
陆子漓滞了滞,一直听着的程修明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静水这话很明显是在拐了弯的骂陆子漓。
想不到这丫头胆子还真是大。想必陆子漓也听得出,可很明显不打算跟静水计较。
也对,陆子漓毕竟跟倾世不同,不会像小孩子一样逞口舌之勇。
凭心而论,程修明还蛮欣赏这样的静水,这才跟她的年纪相符,而不是一脸的欲言又止、忧心忡忡。
可还是那点,若她真的跟了陆子漓,那么再进上官家,立场就变了。想想看,姐姐程鹭雪不就是……
究竟是好是坏一时之间着实难以定夺,还是回到金京跟上官先生汇报了再说。
车速渐快,大漠也起了风,浅层的沙打着滚似的往上升腾着,升不起,再落下,如此反复,就像人生。
而此时的扎马驿站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昨夜里逃进来的那队被洋人抢掠的驼商终于睡醒了,竟在怀里摸出几张面额极大的银票和一张纸,纸上只写了简单的几行字:银票收好,莫再外露,足够抵销你们的损失。
驼商乐疯了,也不敢在驿站里张扬,只有偷偷摸摸的跟几个合伙人讲了,他们面朝东边跪下磕了几个响头,感谢无名的神仙。
而“神仙”自己的麻烦还不知道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