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枝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感觉身上全是伤口,却不疼,然后失去了知觉。
………………
北平。
正是四月天,莺飞草长,王府里的柳树枝子上抽了嫩芽,佣人们也都换上了刚发下来的春衣。
现在是民国了,王府的牌匾也被人砸了,门口还空着呢。
狭小的佣人房里,一只迎春花插在瓷瓶里。
穿上睡着瘦瘦小小的一个人,穿着女子学校的青蓝色短袄,
余枝从床上爬起来,大口的喘息着,眼底全是惊恐,像是做了噩梦一样。
她的姆妈正在院子里做活,听到动静忙跑了过来,见她一副撞鬼似的样子,啐道:“早说你念书没用,你偏要拿钱去,回来的路上被车撞了,你在家挺尸了两天了。”
余枝揉着发疼的脑袋,里面跟一团浆糊一样。
她隐约想起来,乌漆嘛黑的路上,一辆车将自己撞倒了,然后就没有意识了。
姆妈松了口气,“你睡梦中一直念着贺泗什么的,你这死丫头是不是在外面有野男人了?”
这个名字有点陌生,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个名字,以为是姆妈听错了。
“我告诉你,男人没什么好东西,忘了你那个烂赌鬼的爹了吗?别以为读了两天书就高人一等了,只要知道你是个佣人,那些公子哥们,早一溜烟的跑了。”
余枝抿着唇,头疼的厉害,懒得跟她争辩。
屋里的门帘子被人掀开,却见一个长得五大三粗,屁股滚圆的中年女人走了过来,烫着卷发,手里攥着帕子。
余枝认出来了,这是三少的奶娘,他的饮食起居都是她照料的,在府中向来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怎么会纡尊降贵的来这里。
姆妈变了脸色,满脸讨好,“周奶妈,您怎么来了。”
女人的目光落在余枝的身上,将她自上而下的打量了一番,清了清嗓子,“三少想要见你,快收拾收拾。”
姆妈吓得脸色惨白,瞪着余枝,“你干了什么,一会见到了三少,可不能失了礼数。”
余枝没有什么衣服可以换,只拿着鸡毛掸子往自己的身上扫了扫,跟着周奶娘就走了。
虽然王朝的气数已尽,但府邸却还是十分的恢弘,她低着头往正院里走,最后穿过了月牙门。
走在前面的人忽然停住,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句,“三少,人来了。”
余枝看过去,柳树下,少年坐在木椅上,一身白色的长褂,上面绣着玉竹,明明生的宛若皎月,但整个人清冷的像是被冰沁过一遍。
他忽然启唇,慢慢的呢喃道,“卫喜?”
周奶娘忙笑道,“三少,您忘了,她叫余枝。”
贺泗看向余枝,眉上露出复杂的神色,只见她梳着一层黑刘海,小脸生的很白净,天生的美人坯子。
她卑微的跪在地上,“三少。”
他伸手折柳,把玩在手中,“暖床的选好了,就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