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将离双手结印,“花妖沈将离,叩天地之门,草木之力,愿用百年阳寿,换沈慕洲缘起一瞬。”
她二指凝力一指,莲花皿高处的灯芯,燃起一簇微弱的光。“成了。”
她小心护着这出火苗,向正堂走去。
“海棠姨,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沈将离走了进来。
看到缘起灯,屋内几人的都变了脸色。
“你胡闹。”白娘道。
“你用了百年阳寿?”夏侯扶耘震惊的跑过来,想要断了那灯。
“不可。”夏侯白萱拦住夏侯扶耘,“缘起灯已开,就是熄了,这百年阳寿也没了。”
夏侯扶耘只好松手,看着沈将离,满是怒气。
“百年阳寿?”海棠一把掀开盖头,看着沈将离端着一盏人偶灯,站在她面前。“这是什么?”
“海棠姨,这是缘起灯。”沈将离把灯擡到海棠面前,笑道:“若你的三爷,真有你说的那么好。他自会出现,若是他不来,那就是他没那么爱。”
沈将离拿起海棠的手,指引她把手中握着的玉佩,放到低一些的莲花皿中,“若他来了,这便是我送你最好的礼物。”
沈将离很认真道,“若是他不来,你就不用嫁给牌位了。”
自己和三爷的这场冥婚,阿来最是反对。可她却用了百年阳寿,换自己能见慕洲一面。她看着沈将离将缘起灯,放在红白蜡烛之间。
“若知有此物,用我的阳寿就好。”海棠低声。
话音未落,就见缘起灯的灯光,猛地向上,卷起火舌,发出炙热的光。
海棠姨没信错啊,沈将离心惊。
火舌中,一高大俊朗的男子,渐渐映出了轮廓。
青衫,大氅,海棠一动不动,沈慕洲还是当年,离开时的模样。
那轮廓渐渐凝出一个清晰的人形,她就知道,他是等着她的。海棠走上前,拉住他的手。激动道:“慕洲,你来了。”她看到自己的婚服,有些害羞,“今日我们成婚。”
沈慕洲擡手似要落在她身上,却只是缓缓划过,并未触碰。他定了定神,对她摇了摇头,“海棠,我不能娶你。”
屋中几人都愣住了,海棠那般执着,他却不愿。
一滴泪缓缓落下,这么多年,海棠都等的甘愿。
不想她等到的,竟是他的一句不娶。
沈慕洲下意识伸手,想拭去她的泪,却又我了拳,放下了手。
“海棠,我来是想告诉你,你还可以遇到其他人。你要好好过一生。”
想到海棠为别人穿上嫁衣,沈慕洲心痛难耐。
可他又怎能自私的留住她,让她真的和牌位共度一生?
“不要,”海棠扑到他的怀里,“若不是你,谁也不行。”
这曾是沈慕洲最盼的守候,可如今竟是最怕。
他犹豫片刻,终于擡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寂寞而辽远:“那将是多漫长而无趣的一生啊……”
这不是自己说给海棠姨的话吗?沈将离突然一惊,三爷知道?
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沈慕洲就开始慢慢散去。
“别走,”海棠哭着,紧紧抱住他,“慕洲别走。”可她怀里,还是渐渐感受不到他了。
三爷听到了自己的话,所以……沈将离被她发现的一切,击中了。
竹子精说,若是那人转世,便唤不回来。
若那人没有想念,也换不回来。
可三爷来了,还知道她劝海棠姨的话。
原来,真的不是海棠姨的也一厢情愿。
海棠姨不应终生遗憾……
“沈慕洲!”沈将离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大声道:“我知道你能听见,你也能看见。”
沈慕洲突然心虚了一下,以为沈将离看见了自己。
“那句漫长而无趣的一生,是我说给海棠姨的。那时候你就在她身边了是不是?”
听了沈将离的话,海棠也愣了,“三爷那时候就在自己身边了?”
“沈慕洲你离去百年,早就应该投胎转世,可你根本没走,你一直在海棠姨身边对不对?”沈将离对着空无得缘起灯,大声道。
一盏茶的功夫到了,灯灭了。
“我就知道。”海棠笑了。
她是他被爱的,从开始到现在,他没有骗她。
她凝力二指间,点燃了那缘起灯。火舌卷起,却未出人形。
一盏茶的世间,缘起灯明明灭灭,上头空无一人。
海棠再次凝力,白娘拉住她,“海棠,够了。他走了,你还得活着。”
海棠摇头,“三爷说过,他不会骗我。他还欠我一个承诺。”
灯光再次燃起。
他又何尝不期待,能明媒正娶,和她一生相守呢?
只是命运弄人。
他离开了,就不应再给他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