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泛舟落水
临安乃天子脚下,一年一度的花灯节自是比旁的地方要热闹许多。
各大酒楼招了逗留在临安囊中羞涩的举子摘写灯谜诗句,有解字猜物品的,也有对诗句上下联的。
只需摘下对应花灯下的字条答对便可得到那盏花灯。
种种玩法不胜枚举,兰陵公府阔气,不与寻常百姓在街上挤闹。
包下两艘画舫,公子老爷们一艘行在前头,摆了酒水与友人会客;女眷们独占一艘画舫,邀了些相熟的世家小姐一起吃船席,赏花灯。
岸边的梅花生的极好,芳香馥郁,枝桠垂落在水面上,点点落梅又粉又白随着水波流去。满城皆被各色灯火笼罩,就连湖面亦交相辉映出各色光彩来。
今日难得出来玩,南栖穿了银绣纹齐胸襦裙,水红色的上襦束进茜色罗裙内,外罩折枝堆花氅衣。肌肤盈盈,纤腰款款,如月下妖精。
她不愿与那些贵女虚与委蛇,靠在船尾处的阑干上伸出手触了触岸边垂落的那簇寒梅。
白皙柔夷抚上粉白的梅,身前水红色上襦裹着的两团软/肉随着画舫驶过水面晃过一抹水红色荡漾。
纤细的脖颈下头半露的肌肤莹白如玉,白花花晃人眼。
前头画舫上,独自一人立于一旁的郎君,深紫色的缂丝直缀加身,宽肩外罩青灰色鹤氅,只消瞧上一眼便被如芝如兰的气质吸引。
五陵年少争缠头,一众世家子弟或坐或站,都不自觉挺起腰杆子,好让对面画舫上的意中人瞧他们瞧的更清晰些。
至少,不要轻易让兰陵萧郎比下去。
“公子,你看岸上,今年果真还是和盛酒楼的花灯挂的最多最亮。”
指节百无聊赖敲着阑干的萧衍擡眸,眸中清冷,原就不该答应他来此处。
顺着他的话看向岸边,闲敲阑干的手却顿了下。
娇怯的女娘子一手扶着阑干,一掌可握腰肢就那般倚在细细的阑干上,往后可瞧见罗裙下浑/圆隆起,再往前却是。
萧衍呼吸陡然一滞。
她究竟知不知道那般动作对男子来说到底是何等要人命。
阖上眼,惧是两、团形状姣好的兔儿。
“无甚好看的。”
低沉微哑的声音带着些隐忍克制却又极好地被岸边烟火爆竹声所掩。
公子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儿,他云山却是闲不住的。
目光在画舫上转了一圈,大老爷身旁坐着饮了酒白面涨红的二老爷,腰带松松垮垮的系着,擡起一手比划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味道。
“公子,今日也真是奇了,竟不见四公子,往年三公子不喜咱这画舫还说的通。”云山说了一半的话,未直接挑明道。
往年这个时候三公子最是喜欢去花娘的船舫上去凑热闹,四公子贯来爱往大老爷那凑,做些尽孝心得名声的事。
一年难得一次机会,这次不见他,委实有些奇怪。
被诓着上街买了一串麻绳系着大包小包油纸裹着的糕点的萧铎,看向已经离岸边很远的两艘画舫,面上神色有些不好。
但他素来谦和有礼说不出重话,看向两手背在脑袋后头,衣襟敞开一道缝露出喉结的萧衡道:“三哥,你说买这么些东西作甚呢。祖母和母亲她们也向来不吃这种街坊小食。”
兰陵公府内有专门做糕点的丫鬟,萧铎想不通为什么。
状若好女,风流倜傥一身红衣的萧三公子睨了他一眼道:“四弟这就不懂了,这糕点啊自是有人爱吃。咱们就往集福堂,静音院还有我娘那随意送上一些。”
还真有他,果真大逆不道。
将买的吃食随意往长辈那送一些,那留下这些呢。
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向来理解不了萧衡的心思。
这画舫还要在湖面泛上许久,傻站在这也不是个事,正要开口问却见萧铎拦住摇船靠岸的艄夫,叫到:“艄公,十两纹银,载小爷一趟,干是不干?”
寻常商贾家亦会赁一条乌蓬小船载着女娘子,去湖心放花灯。
萧铎提着一大串大大小小的油纸包,与萧衡二人踏上蓬上竹篾有些破了的乌篷船,不大的船上更加逼仄窄小。
只是在岸上瞧了二人一眼,通身华贵,金相玉质之姿便令艄公不敢再多瞧。
知道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压下心惊站在船头卖力摇着桨橹。
小船上几晌无话。
给南栖表妹带街上的吃食是此趟重要之事,表面答应他娘亦是另外一件要事。
萧衡知道,若他不应,柳氏有在任何时刻千种百种法子达成目的,不若就用这种他涉事其中能随时解围的。
小船离两艘画舫还有数十丈距离,后头张灯结彩,坐着女眷的那艘画舫却一阵骚动,隐有女子尖利的叫声。
原是船上贵女之间发生了口角。
张侍郎家的姑娘,父亲任刑部侍郎,在萧珏手底下办事。前个晚边在家吃多了酒念了一嘴自己老大把年纪被一毛头小儿压在头上,真是憋屈臊的慌。
正巧被张婉容听了去。
张侍郎家中独这一个闺女儿,自小也是千娇百宠着长大,一听得向来疼爱自己的父亲为官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可不管是什么萧氏王氏的。
心头不爽利,连带着看萧家的人也不顺眼了。
尤其是这个据说是萧氏二夫人的表外甥女,簪了支点翠缠枝蝴蝶钗便在这耀武扬威,笑死个人,一表三千里,要不是萧氏没有个正经的女娘子由得她戴个破钗来这神气。
听说她还有个妹妹,想必是一丘之貉。
当下就要拉着人来见见。
叶湘怡见这人一脸牛鼻子气,一看就是好利用的,本想假意与她发生口角佯装被推落水。在两处画舫上安排好的下人便大声叫喊道表姑娘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