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因还在执着当日寒无见错认他作顾影的事。不过“那个下贱的罪人”明显是指谢余,事到如今他仍然不肯轻易说出他这位叔叔的名字,谢余虽然已经死了,但似乎就是他跟寒无见之前历久弥新的伤口,无论涉及谁,这个早死的人都免不了要被重新牵扯出来比较一番。
谢兰因在寒无见做任何反应之前划开了他的衣服,尽管他是这种疯魔状态,半湿,散发,衣衫不整,语无伦次,不成体统,但他的剑法还是相当精准,没有伤到寒无见。
寒无见感到下身一轻,腰带被抵开了,累赘的外衫和剑都落在地上,谢兰因强搂住了他,把他压到了床上。
谢兰因重的不可思议,身体又硬又厚实,他以前还没有这么壮,弯胳膊抱的时候会把衣服绷得很紧,身量又颀长,像一大块硬邦又炙热的石头,蒙头费劲地往寒无见腿根里挤。
寒无见嗅着他身上浓重的水汽味,还有那种成年男性惯有的一种味道,混杂着雨水,时有时无,说不清是好是坏。寒无见不清楚自己身上是不是也有,可能吧,或许应该问谢兰因,谢兰因把自己冲动地埋进他身体里,寒无见扬起脖颈暗哑地叫了一声,挣扎一番,等*到底的时候便没有再动了,只剩下浑身颤抖,难受得几欲呕吐。
等谢兰因发泄完了,就搂着他一起裹进被子里,用他身上的铁链把他跟自己缠到一起,缩进他怀里睡着了。
寒无见也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天光微亮,谢兰因还埋在他怀里,似乎睡得很沉。寒无见疲惫得内心什么也没想,几乎想不了,他伸出手摸了摸谢兰因凌乱濡湿的发顶,像在抚摸一头体型庞大毛发杂乱的酣睡中的困兽。
寒无见有时候也会想到,究竟是谢兰因囚禁了他,还是他禁锢了谢兰因?
门咯吱一声滑开了,寒景行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自从上次撞见两个人云雨情事,寒景行花费了极大的努力克制了内心的情感,好容易说服自己偷偷前来,不料又重新撞见他们俩一起,而且叔父似乎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仿佛还在原谅这个暴君,他……
谢兰因也醒了,警惕地搂住寒无见的腰,望向寒景行,第一个出声:“你来做什么,有什么事吗?”
寒景行僵直地别开脸,平复着自我,慢慢跪下了,松开紧咬的牙关:“回,陛下,没有。我只是想请个安。”
“景行,景行,”就算看不清,寒无见也能感受到景行身上那股无言发酵的怨怒,他很快披衣赤脚下了床,弯腰想去扶寒景行的肩膀,“我——”
寒景行看着他这幅凌乱不雅的模样,赤脚,撕裂的衣衫,赤裸的足上还拖着一条长长的锁链。这些情景怎么不叫一个人发疯!他像一个女人一样躺在暴君身下承欢,没有丝毫颜面可言,连着他身边所有的人跟他一起尊严扫地,受尽耻笑,他怎么配算得上一个正统家族体面又高贵的人。他想碰他,寒景行侧身避开了。
“既然一切安好,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寒景行这句话简直是憋着说出来的,他努力压制着自己滔天的难堪和恨意,爬起来,手忙脚乱地跑掉了。
寒无见身体一软跪到地上,景行是他最疼爱的侄子,他很早失去双亲,如今又失去了支撑家族的祖父,他对谢兰因的恨意不是没来由的,但是他对我……寒无见心口疼痛不已。我让他感到难堪了。伤到了这个孩子至始至终尤其脆弱的自尊心。
谢兰因无动于衷地望着这一切发生,他也下了床,走到寒无见身边,寒无见仍然在痛苦。不因为自己受折磨,而因为别人为他受折磨。
“眼睛好点了吗。”谢兰因粗哑地问。
寒无见似乎根本不愿意跟他说话,顾自沉浸自我。良久,他擡头望着窗外,喃喃道:“梧桐,它今年又开花了。”
[卷末]
“我不喜欢这棵树。”谢池放下车帘后道,“你有见过什么树在深秋开花么。”
“好像是梧桐。听宫里的老人说,这已经不是它第一次开花了。”陈相因正在费劲擦拭剑柄上的血渍,刚刚杀人的时候不应该站在血液喷溅的地方的,真是倒霉,刻有精致细纹的手柄被鲜血浸得黏腻透亮,很难擦干净,这下好了,这个关键时刻的献祭可能得跟随她一辈子,毕竟这实在是把好剑。“听说梧桐开完花就会死。”
“是么。我只是不喜欢它不吉利的模样,妖里妖气,霍乱心神。”谢池笼着袖子里的手炉,缓慢阖眼,“少听些说,多自己定夺,你比那些庸人更值得自负。谢兰因今天见我,毫无理由。他暗自处理那些人比我们快多了,连自己的血脉相连的人都不放过,真是个狠人。他今天晚上过来应该不只是为了和他亲近的姑姑喝个茶;让他们都把马车准备好,我随时准备走。最后,如果你那把剑还没擦干净,把你的匕首抽出来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