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的事?”
“这个……臣妾说不准,午时吧,因为擡出去前还叫几位太医先看了。寒公子跪在门口哭了很久,听说。”她声音越来越小。
谢兰因扶住门框,“哦”了一声,接下来的长时间他都没有再说话,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不过李静很欣慰,他看上去至少没有先前那么失魂无措了,陛下还是很缜密的。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错了。几位大人听说他醒了,要同他商议这件事的后果。他杀了寒祁之,翰林院几个带头人还有国书院的学生都在宫门口跪着呢,这件事说大不大,但也绝对不小,“得把寒祁之谋反的事坐实,”一个人说,“这样陛下杀他就算无可厚非。”
谢兰因一脚把桌子踹翻了,炉灰倾了一地,“朕没有杀寒祁之,”他突然震怒了,“你们是瞎了狗眼了吗!”
他们面面相觑,赶快跪下去:“是,陛下没有杀寒祁之,臣等都亲眼所见。”
不仅是寒祁之的事,还有寒祁之死前高扬的,质疑谢兰因皇室血统的事也激起了不小的风波,都是亟待处理的事,但谢兰因的心思显然都不在这些上面。
简单会谈后,他也没有去吃饭,也没有去御书房,也没有说要回自己寝宫,更没有去寒无见那里——他知道寒无见还没回来,如果他回来,他会第一个知道。破天荒的,他去了皇后宫里。
看着疯子皇后一个人在角落里自言自语,他似乎平静了许多,他蹲到她面前,问:“你还认得朕吗?”
她眼睛突然瞪大,好像眼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怪物一样,她大叫起来:“刽子手!刽子手!他来了,他来抓我了。不得好死啊,你。”她嘻笑着跑开了。
李静很担心他,又不敢贸然劝他,于是差人拐弯抹角地跟他传话:“……听说那边的消息了,尸体已经送回去了,寒二公子半道来接的,擡的棺材,一路都是纸钱,没让寒五公子进门,所以他就在门口跪着。寒家把棺材接进去了,但没要他的灵牌,所以这会儿他又抱回来了,恐怕已经在半道上了。”
谢兰因于是走回去,坐在必经宫道对面高高的台阶上,有一年他幼稚地想跟他成亲,他没来,他也在这里坐着,内心作了非常激烈的斗争,都在他穿着破破烂烂的喜服艰难向他跑来的刹那消散了。
有人在他身畔坐下,不是李静,居然是公主,谢池什么也没问,什么也不说,谢兰因问她:“他还有多久?”
“快了。”谢池道,“真是个可怜孩子,他在门口跪了半天,差点连路都走不稳了,又不肯叫人扶。”
寒无见回来了,他也换了衣服,血迹斑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袭死白麻布素衣,头上也遮了白布,长发披散在两肩,衬得他形销骨立,面色苍白。
他面无情绪地走着,手里抱着寒祁之的灵牌,一步一步走,漫天的冥纸自他身畔纷纷扬扬落下,围绕着他,他直视前方,旁若无人继续往前。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今天一不小心忘记更了(鞠躬道歉)晚了十几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