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瘟疫
听了柳楚楚的话,谢兰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爱妃说的极是。只是如果是因为失误,那到情有可原,若是明知故犯,那就是侮辱琴艺了。我知道爱妃心地善良,但她扰爱妃清静,还敢与爱妃攀比,自不量力。为了叫爱妃高兴朕自然是什么都愿意做的。既然是小惩,那就饶她一命吧,把她的手砍下来就行了。”
谢兰因走后,柳楚楚瘫倒在座位上,那个女子被拖下去了,她隐约好像听见了她的惨叫,也许根本没有这回事,只是她心里怕的幻想的。她已经在思考那些个什么大臣又要怎样恨她参她,要谢兰因把她赐死以慰军民心。
但是没过一会儿他们就捧着一个蒙着红布的黑托盘上来了,说是陛下留给她的礼物。
不容她拒绝,他们把布掀开,她才注意到布是被染红的,然后才注意到手。
又一声惨叫惊走枝头两只鸟。
快入夜,还没有上灯,听说现在白昼长些了,宫里在调上灯时间。她哆嗦着走在回宫路上,又热又冷,什么春天,骗人的鬼天气。她心里晃来晃去都是那一双手,白皙,修长,就是不长在人身上。
一只箭疏忽飞过来,没有射中她,没进身边的侍女心口,她倒地死了。她被吓得一惊,满身是汗,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宫人使劲拉她推她,说“有刺客”,她才跟着跑起来。
她知道是来刺杀她的,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次禁军未免来得太晚了,那个顾影只知道觊觎皇帝的男人,谢兰因怎么可能不杀他?那她呢,谢兰因拿她当挡箭牌,给寒无见挡箭,这一切该遭罪的都是谢兰因他自己和寒无见,凭什么要她扛下这一切,那些人应该让他们俩去死而不是她呀。
一群人赶来,将她救下。她看见一张熟面孔向她走来,是那个叫陈相因的。
陈相因面容俊朗,同其他污浊的男人都不一样,她其实一直知道他不是太监,也不像公主的男宠。
陈相因以为她受了惊吓,对她有几分担忧:“娘娘,你没事吧?”
柳楚楚望着她,暗中拉上了她的手:“本宫只是为自己的年华感到不甘。当真要在这深宫中陪一群疯子玩浪费一生的游戏吗?”
陈相因受了一惊,不自然抽开手:“我只是下人,娘娘。”
“打扰了,相因。”她擦身而过,离去了。陈相因看着她走远,心想,她也只是个牺牲品,也许这样的牺牲品还会有很多,但其实都是不值当的。
剩余几天柳楚楚都在噩梦之中度过,谢兰因更忙了,这是一个好事,柳楚楚见他的面少了,但她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只怕是跟着要发疯,夏知已经在考虑另一个跳板。
一日,她难得出去给皇后请安,李茹夹枪带棒当着众姐妹的面讽刺了她,最后才慢悠悠提醒她,宫中正流行时疫,她这十几日都在宫里养病,不来请安,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染病了呢。毕竟陛下可是要把染病的人都关在一处的。其余人闻言纷纷笑起来。
柳楚楚并不放在心上。
直到她散步到偏僻处,撞见擡尸体的人,想起时疫的事,便偷偷跟了上去。
那尸体,不,还是活的,他还在喘气,那一片难道就是传说中下令容纳染病的人的?
她想错了,他们把尸体带去了乱葬岗——她当然认得那里,记得再清楚不过了。但是那些人还活着?把他们推进坑里,里面堆着柴火,就那么烧起来了,还能看到病人高高伸出的手,像溺水的人要抓一条带子,又像一根枯瘦的树枝。
她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空气里弥漫的肉体灼烧味道令她直接吐了,他们把人当什么了?跟过来的侍女慌忙把她拉开,不叫人看见。那些可都是陛下的人。
他们是直接听命陛下的,甚至内阁——如果内阁还有一丁点实权的话——都没有权利过问。他们可以完全可以先斩后奏,并且这就是谢兰因的意思,那些没用的人直接杀掉就可以了,解决问题最不费力的办法,同时蒙住道义之士的眼睛,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她可太了解他了。
侍女扶住她,以为她被吓傻了:“娘娘,您没事吧?”
遭尽抹黑,侮辱,利用,抛弃,这些就是她的结局之一?也许还会更糟糕,所有这一切,不会更叫人恶心的了,这里人都会吃人,这个世道都一样,人都不是人,那她也不能坐以待毙。
她握紧颤抖的玉指,恐惧一点点变成歇斯底里的愤怒。她撑住墙,苍白的脸恢复了些血色,眼睛里的光变得狠厉坚决了起来,她也不会让谢兰因好过的。
她突然笑了。
“染病的人都会直接拖去乱葬岗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