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着胸口喘气,瞪大惊恐的眼睛,颤声:“陛下,陛下你给我喂了什么?”
“当然是好东西了。”谢兰因好整以暇地蹲下来,轻柔地握住柳楚楚被踩得几近断骨的手指,“能让爱妃伤口快速愈合的东西,别人千金难买呢。看我对你多好,这只是小小的惩罚罢了,毕竟你有时候做事缺乏考量,显得我好像很容易糊弄。”
他用力攥紧她的伤手,她差点失声尖叫出来。谢兰因道表情非常冷淡,但口吻却温柔如温水,像是在跟她说情话,而不是威胁,“你要知道,在我这里,太蠢或者是没有用的人,就会像你母亲、你的狗一样被丢去乱葬岗任人践踏。”
柳楚楚闻言一愣,似乎有几分明白了。
毛毛是谢兰因弄死的,对他而言不过是弄死一条狗。那么母亲和他又有什么关系?谢兰因也从中作梗,不过是弄死几个平民罢了,外表完全可以粉饰过去,他甚至恐怕不会放在心上,对他而言只要是有用的东西尽可利用,但人如果一旦失去价值,就会被他随便像蚂蚁一样碾死。
她现在真是真真切切看清楚了眼前这个自私狂妄的男人,无论他戴着几重面具,他的本性都已经暴露,她对他稍有可能的幼稚幻想已经尽数破灭。
“臣妾明白了。”她咬着牙忍住疼痛,努力装出温顺的模样,想起刚刚谢兰因喂给她的药物,心里对谢兰因道怨恨如水漫出。还有寒无见,寒无见一早知道毛毛的事情,却要包庇谢兰因。她还以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呢,说到底人都是自私自利的东西。
寒无见戴上兜帽,遮住上半张脸,和看守点了一点头进去了。
暗牢里发出新鲜血液混合泥土的味道,还有稻草暗自腐烂的味道,他一路走不停留,最终到了目的地,他蹲下来,轻轻碰了碰靠在木栏上的男人的手。
顾影动了动手指,缓缓把眼睛睁开,看见他的刹那无精打采的神情消失了,转换成一种夹杂着惊奇、不安的喜悦,虽然并没有笑容,但眼睛很容易坦诚一切。
“你怎么来了,陛下知道了会连累你的。”顾影挣扎想转过身,寒无见扶住他的肩膀,让他不用转过来,自己一会儿就得走。
“不也为我担心,你要关心的是你自己。若说连累,完全是我连累你,对你简直是无妄之灾。”寒无见把一只药盒塞进他手心,“我是托你一个同僚才得进来看你的,他说自己和你一起出过任务,虽然你不怎么讨人喜欢,但他觉得你人还不错,所以放我过来看看你。”
他抿了抿唇,擦掉脸上的血污,露出几分直率的稚气,小心地问:“陛下不知道吗?”
“对,”寒无见道,“你放心,他不会杀你的,他们说再过两天就会放你出来了。我真的很抱歉,完全没想到会有这种事牵连你。”
“我不要紧,我不疼,”他看了看手上裂开的伤口,“都习惯了,你呢,你还疼吗?”
“我好了。”寒无见撒了谎。他看着顾影满身是伤,难过道,“我欠你一条命,我会还你的。”
“不要说这种话。也不要为我去求陛下,只会火上浇油。他不喜欢我很久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跟你没什么关系,你不要自责了。”
这时候一个侍卫快步过来,要寒无见赶快离开,时间到了,寒无见这才走了。
至于说谢兰因过两天就放掉顾影的事,实在有些捕风捉影,这也是他从那些有几分情谊的侍卫那里探听的。谢兰因根本不肯见他,就算看到也是熟视无睹,似乎铁了心要他自己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兰因疑心很重,顾影同他过于相像,是个很好介入的把柄,这么看他杀顾影确实理所应当。但顾影毕竟也跟他许多年了,完全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他又想到了林琅,如果林琅还活着,谢兰因说不定会听他的,有他斡旋,说不定一切都会迎刃而解。不过说起来,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自己亲近的人一一死去,他又何苦把自己活成这副猜疑的样子。
谢兰因确实没有杀顾影,大概是各方衡量的结果,并不代表顾影就绝对安全了。因为备受忌惮,他出来的时候仍然没人敢接近他。只有寒无见戴了一顶遮面的纱笠,看着他撑开墙壁自朦胧烟雾中向他走来。
寒无见伸手打算去扶他,他踉跄一步整个人扑到寒无见身上,幸好寒无见底子够稳,险些没差点被他高大的身影撞倒在地。他伸开长手抱住了寒无见,把头歪在他肩膀上,一整个晕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日更结束了不用等了,努努力一个星期一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