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因对着铜镜瞥了一眼他,“景行,朕再考你一道策问,不在五道之中,依你所见,正东门布下的五百弓箭手,都是为何?直说便好,不用藏拙。”
寒景行捏了捏手,道:“自然是检视众人,以免含混刺客或不轨之徒……”
谢兰因哈哈笑了起来,“你说的未免轻巧,但是如何只在入口处放置这些,你有没有想过?”
“……堵住命脉,纵使他有万般手段,也是插翅难飞。”
沉默一会儿,谢兰因问:“你叔父身子如何?”
寒景行知道这次谈话了了,低头如平时一般道:“回皇叔父的话,叔父他积寒过重,太医说是天冷的原因,多休养便是,多谢皇叔父挂念。”
谢兰因便不再问,擡手叫他去领赏。
寒景行拍拍衣服站起来,转身,咬着牙却无论如何松不了那一口气。谢兰因硬是能把他的生辰礼宴过成要打仗的模样,一丝懈怠也不肯有,阿余叔叔要如何得出?他只得快去见公主姑姑。
谢兰因去看了寒无见,脚步放的悄无声息。
寒无见睡得不重,似乎一直在做梦,梦里什么人血溅三尺,惊得他快速醒了过来。
谢兰因握着他的手松开,拉过被子盖住,“怎么,做噩梦了吗?”他好一会儿才开口,此前已经不动声色沉默多时。
寒无见讷讷道:“有吗,好像是。只是忘了。我是不是说了什么失态的梦话,兰因,你怎么了?”
谢兰因摇摇头:“没有。”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明天也待在这里好吗?晚上我过来看你。”
明天是寒景行的生辰。寒无见什么也没说。谢兰因道:“明天就留在这里吧,我什么都答应你,好吗?”
寒无见迟疑地点点头。谢兰因始终没有露出多少笑容。
寒景行生辰礼当天寒无见很待不住,他心里知道谢兰因这天是想做什么?他会暗中处死谢余?应该不可能,如果行得通的话他早就做了,何至于等到今天,这种时刻?他在想什么?
不久他听见了刺客的消息,有一批军马调入皇城,寒无见感到不解,他想出去,但门口的侍卫挡下了他。他心中忧虑更甚了。
一整个上午他都是在忧虑中度过的,林伯和他说了寒景行的什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似乎别有深意。
心里的不安超过了一个限度,林伯把人都遣走了,寒无见打开暗门,他对宫中暗道什么的最为清楚,只是这次打开却是惊骇。
寒景行来了,他还扶着一个遍体鳞伤人,走路踉踉跄跄。
寒无见把人接了,把帘子撒下,丢给寒景行一条手帕:“谁让你把他弄过来的?”
“我也不想,”寒景行有些生气,他擦着身上未干的血渍,“他们把路都堵死了,根本出不去。”
“公主让你送他过来的?”
寒景行不说话。寒无见就知道是了。
“叔父,你不要生气,”寒景行道,“你总不能真的看着他死吧。”
“我没有生气,”寒无见平复下来,自知多说无益,他抓住寒景行的手看着他,坚定了许多,“景行你听着,我不是无情也不是怕事。我只是不想被人利用,也不想别人利用你,你听明白了吗?现在转身,从哪里来的爬回哪里去,回自己宫,换身衣服,有人看见你出来吗?”
“你放心,我扯不上太大关系。是公主救他出来的,我只是送他,因为我可以出宫,但现在守卫森严,我带不出去。”
“你真的是,”寒无见不想责怪他,“你闯了什么祸你自己清楚吗?要是让陛下知道……”
寒景行抓住他:“没事的他不会知道的,您帮帮我,他对你不会有怒气的。”
“我想想,”寒无见道,“他们应该不敢搜我的马车。你先回去,我带他出去。借个由头送你之类,算了,你别再牵扯进这趟浑水,明白了吗?”
寒景行点点头:“明白了。”
“还有。”寒无见道,“外面有人等你吗?你总不会一个人带他过来,还是公主的人吗?”
“不全是,”他支支吾吾道,“有小夏子,他知道一些,但他不会乱说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