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景行点点头,似乎不情不愿:“陛下想知道些您小时候的事。”
“我?”寒无见听着莫名有些莫名心酸,“想知道我小时候的事?他问你,你又知道什么?”
“我知道一些,”他道,“都是二叔父告诉我的,他说你小时候反正比我听话。二叔父养了只猫后越来越糊涂了,他的话不可信。”
“这话你也说给陛下了?”
“当然没有。”寒景行板着脸,“我不喜欢同他讲话,他简直是强人所难,拷问功课也苛刻至极。他嫌我说的如同嚼蜡,却还是打发我站着说。他为什么不来自己问你,您讲故事可是好多了!”
寒景行不无讽刺道。寒无见沉默了片刻,像与自己低声道:“他心里有气,大概暂时不想见我。也是应当的。”
寒景行冷哼一声,小声嘟囔,“要不是为了阿余叔叔,我一点也不想跟他待在一处屋檐下,还要喝他准备的生辰酒。”
寒无见笑笑,听着不语。
晚间下了些雪粒子,长春树结起一层淡淡的雪膜。寒无见给寒景行用了自己的狐裘厚斗篷送他出去,没料到天气已经到了如此恶劣的地步,甚至有些异样。
寒无见要送寒景行上马车,一个宫人挑灯冒雪急赶来,行了一礼,道:“公子,寒小公子。陛下召小公子过去,说要赐您一件好些的斗篷。”
寒景行下意识就想把斗篷还给寒无见,寒无见摆摆手:“我送你过去,你别冻着。”
谢兰因站在不远处的树影下,他没打伞,雪落了半头。看见寒无见,避无可避,他看着寒无见迎来,还未等开口,把斗篷解下来披到了他身上。
宫人知趣站得远,寒无见瞥了一眼规规矩矩候着的景行,拉了一下谢兰因的袖子,低声:“你还生气吗?你还气着我就不打扰你。”
谢兰因眼里似乎闪过一丝痛苦,更多的是疲惫。“我没有生气。最近很忙。我找景行有些事,让他今天就在宫里歇下吧,明天还可以陪你。”
寒无见知道他还是防着自己求情,只得后退一步:“多谢陛下。”
谢兰因转身离开,寒无见拉着斗篷,谢兰因忽地又回了头:“你这几天去外地如何?”
寒无见一愣,像是完全没想到:“出宫吗?”
谢兰因神情暗淡:“没有。没事,我随便说说而已,你别在意。”
寒无见道:“好啊。我也挺想林伯的,出宫去看看他也行。”
谢兰因没再谈,只让他快点回去,便领着寒景行走了。
寒无见回到寝殿,心中是各种纷乱思绪和酸涩情感。兰因是察觉了什么?他心底到底生了隔阂,怕他继续求着他放了谢余,还是单纯暂时不想见到他,希望彼此冷静一下?
……还是说,他怀疑自己还会背着他去救谢余,甚至是私奔?
进了寝宫,看着拨得猩红的炭火,他仍然感到遍体寒凉。
兰因不会放过谢余,他同谢余的私人恩怨全然大过其他一切的政局考虑。为今之计,也许除了自己去求他,还得去求见几位元老大人,虽然他们很可能不会想见他……
夏知在门口等了许久了,简直冻僵,一边咒骂一边等着,终于瞥见从御书房出来的寒景行一队,冲上去要拦,招手就喊:“景行小公子!景行小公子!”
听到有人叫出自己名来,寒景行果然停住,让宫人把灯擡高些看:“什么人?”
夏知搓着手跑出来:“是我啊小公子,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小夏子啊。我在这儿等您好久了,你看,这雪都下半天了,奴才等着给您送礼呢。”
寒景行“哦”了一声,“是你啊,你不是我叔父宫里办事的吗?你跑到这里来等我干什么,还给我送礼,你一个奴才送什么礼?”
“嗨呀,我这不是刚巧调到别处去了,攒了一点碎银子,给您打了个长寿金锁,奴才可一直记挂着您的生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