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因亦向他走来,弯腰搂抱他的腰,顺遂地亲了亲他的脸:“这是好兆头。宫里老人说,梦都是相反的。你做了恶梦,说明我们未来一定顺遂。”
“你什么时候也信起这些了。”谢兰因的冕旒垂进寒无见脖子里,凉凉的,寒无见拨了一下,“刚下朝就过来,把你急的。照你听的那些老人的说法,婚前双方最好不要见面呢。”
谢兰因听了,还真煞有介事地考虑了起来,“这个……我不想见不到你,这几天不缠着你睡觉不就好了。”他想起来什么,“这样说起来,到时候去迎你,怎么迎?不能出宫再回宫吧?”
寒无见道:“绕一圈或者头天去林伯那里都行。轿子就不用了,真不用,我马术还是很好的。”
“好啊,到时候,和你打马观花也很好。”谢兰因抚了抚寒无见的面容,“你当天一定很好看。我既期待,又有些害怕。”
“这有什么好怕的?你后悔了?”
“没有,害怕可能说的不很准确。我的意思是,我既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看到你我大婚的模样,又想你只教我一个人看。”
说起这些,谢兰因整个人身上的沉郁之气都散了,眼睛里的神采熠熠生光,对着寒无见像对待一件爱不释手的珍品,什么话都止不住。
寒无见无意擡头望了一眼宫墙边的梧桐,已经深秋,梧桐萧索,树影后有什么彩色的物什在晃动。
谢兰因又轻快提起寒景行:“景行越发像你了,我今天撞见他了,本来想哄他叫我皇叔父,但他性子烈得很,颇有几分我的影子。你上次不是说他要院试还是什么了吗,下次把他叫过来我跟你一起考他,你出题都不怎么考格律……你怎么了?”
梧桐后面有一只风筝。已经不是秋高气爽的天气了,没有风,天气冷得扎实,肃穆氛围冰水一样缓缓渗透京城,连张贴起来的大红喜字也有些压不下去。
有什么人会在这种时刻放风筝。
谢兰因又叫了一声寒无见,不开心地按了按他的手心,寒无见快速不失尴尬地笑了一下,几乎有些冲动。“啊,是吗,你说景行?他是挺……我考了他经学的,他自己不太爱诗赋。”
“你不喜欢我和你一起考他吗?”
“怎么会呢,”寒无见道,“他只是……”寒无见差点直接说出景行不喜欢兰因的事实。他打住,重新调整措辞,“他还太玩闹。只要你不嫌他,以后有的时间替我考考他,教训他。”
“他是你侄子,那今后也就是我侄子,”谢兰因笑,“那我可真的就要好好教训他了。你未来可别反悔。他武艺怎么样?”
“练的也不错,只是练武功的老师还没找着。你不是当年有好几个老师吗?”
“我都是军营里胡乱摔打着学的。不过我确实可以找几个……你觉得影怎么样?”
“影?”寒无见装作若无其事又看了一眼那只风筝,它还在那里。
“顾影。”谢兰因笑意深深,“你不记得他了?”
“唔,记得一些。”寒无见不假思索,“不算很了解。”
“他这个人来无影去无踪的,你不了解是很正常的。没人了解他,谁都不懂他在想什么。其实他是我的伴读,也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我当他就像我弟弟一般,所以对他比较严厉。你怎么带我走这边?”
寒无见拉着谢兰因回走,不使他注意到那只奇怪的风筝,随便编了个有些蹩脚的由头,“想去自己宫里歇一歇,头有些晕。”
谢兰因帮他扶了扶额,看上去像是信了,担忧道:“那些奴才为了巴结你什么事都来烦你,把你头都弄晕了。给你叫太医?”
寒无见摆摆头:“我休息休息就好了。你午时不是有一个挺大的廷议吗?赶不上时间就不好了,到时又是我的过错。”
“好吧,”谢兰因略有失望,“这次廷议就饶了你,看在你头晕的份上。你以后身为大魏半个主子,可不能再逃了。”
寒无见点点头,弯唇:“一定。”
送寒无见回紫阳宫,谢兰因走出来,勾勾手指,顾影跃下城墙,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靠近:“陛下。”
谢兰因沉声:“去,处理掉那个放风筝的人。”
“是。”
寒无见假意躺下,没躺多久,他重新爬起来,把自己落在一边的长发尽数后撩。
夏知看见他吓了一跳,本来已经随便坐到了主位上,吓得赶紧连滚带爬下来请安:“您怎么回来了?陛下今天不同您歇息了吗?”
寒无见看见他了,但并不在意他如何行坐。他现在脑子里一团浆,什么也不太顾得上。他随意道:“这两天不是就要成亲了吗,想着少见几面。”
夏知露出一个知根底的笑容:“这也是,太熟也不好,婚前还是稍微节制一些得好……诶您去哪里?”
寒无见落下一句:“随便走走,不用人跟我,我很快回来。”
寒无见经常不带人出行,他无拘无束地惯了,没谢兰因那么讲究架子。夏知不以为意。